众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一直在一边沉默的张绣忽然开口说:&ldo;赵官人是说,临安有救?战事还有转机?&rdo;
赵宇轻叹道:&ldo;临安就是不救,战事难道就没有转机了吗?&rdo;说完就向众人告辞,李越也忙行礼,陈桐陪着他们下了城。陈桐若有所思,但始终没有问赵宇他是什么意思。到了城中,陈桐去见守军将领,也和赵宇等分了手。
走在潭州的街道上,看着许多人面带了笑容,李越却更加不安:如果他们没有助潭州,潭州失守,本来并没有他们什么事儿。可他们出手携助守城,赵宇方才与书生们说要一同保卫江山了,日后如果潭州失守,他们就脱不了干系。按历史发展,临安会降元。临安不守,潭州还能支持多久?这么沉重的责任,是怎么就落到了他们的肩上?
两个人一路无语,李越看着赵宇似是平静似是纠结的面容,有点幸灾乐祸:让你喝酒,现在也该你发愁了吧?
上了飞船,赵宇说要去九寨沟。李越没有争议,马上就起航。临离开潭州,还不忘仔细观察了周围元军的动静。李越惊讶地发现元营竟然有浓烟,仔细看,是元兵在焚烧尸体。李越疑惑地问赵宇:&ldo;难道竟有人死了吗?我还以为这种流感很少致命,除非是有了其他并发症。&rdo;
赵宇说道:&ldo;这种流感的病株还是取自猪流感,所以,也不能说是普通的流感。&rdo;
李越想起美洲印第安人就是因为从来没有得过流感,曾有大批人因流感丧命。北方游牧民族生活在严寒中,恶劣的环境下,病菌相对少,对许多流行病没有免疫力,就又说道:&ldo;也许是蒙人从来没有得过这种病,加上病中攻城,所以好不了了?&rdo;
赵宇过来仔细看图像,说:&ldo;难道我好心办了坏事?真对不起呀,蒙元。&rdo;您给了病毒竟然叫好心?这道歉听着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越忙说:&ldo;不是你的错,如果他们不围潭州,什么事也不会有。&rdo;
赵宇满意地对李越说:&ldo;知我者,你也。&rdo;
还&ldo;也&rdo;呢!李越想起来阿里海牙后来率军攻打大理安南,就是遭遇了瘟疫,尤其蒙兵无法适应南方的湿润和瘴气,死亡甚众,惨败而归,最后阿里海牙也是病死的。他们也算是遵循了历史,只不过提前了几年。
☆、第51章
九寨沟,这个后代的旅游圣地,此时还是一片与世隔绝人烟罕见的所在。李越选择了一处山水之畔,下飞船后,真的以为是到了仙境一般。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起,九寨沟曾经遭遇了十几年的砍伐,几乎完全被毁。后来因为有人看到了旅游的潜力,才保留了下来,但那种劫难后的风景远逊于此时未加摧残的自然美景:白雪覆盖的山林,蓝宝石一般清澈的湖泊,野生的动物毫无顾忌地来回往来,空气清新得如泉水般淌入人的肺腑……李越才经历了潭州的围困,到这里简直是进入纯真的童话里,激动得大喊着向水边跑去,到了湖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这是这么美好的世界啊!
赵宇走到湖边,久久地看着湖水和对面的山峰,李越似乎能感到他心中的悲凉,好久,李越终于开口问道:&ldo;赵宇,说实话吧,什么让你这么难受?&rdo;
赵宇望着眼前的景色,低声说:&ldo;你知道,九寨沟最后也所存无几了。&rdo;
李越点头说道:&ldo;干旱。&rdo;
又过了许久,赵宇叹气:&ldo;人类对自然犯下了多少罪恶,这么美好的星球,最终被毁坏到面目全非。&rdo;
李越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们难道不该说些此时此刻的困境吗?常州,潭州什么的?他有种感觉,今天赵宇肯定会对他讲清楚这段时间困扰他的事情,所以李越没有说话。
停了半天,赵宇终于说道:&ldo;你还记得,在宜兴,在孙小官人家,那位刘大官人说过的,蒙元得了天助的话吗?&rdo;
李越想了半天,那位刘大官人讲到伯颜得人指点,点头道:&ldo;我想起来了。&rdo;
赵宇问道:&ldo;你觉得蒙元得天助了吗?&rdo;
一阵彻骨寒意从后腰处升起,李越不自主地打了寒战。他想着自己读过的历史,小心地说:&ldo;表面看,是这样的。&rdo;
蒙元本是游牧民族,非礼仪教化之邦,连炼铁都不会,却能横扫欧亚大地,几次三番,得天时地利,甚至人和相助。经波斯人改进的回回炮,打下了襄樊。刘大官人所说的术人,指点了破宋军固守阳罗堡的捷径。伯颜金山寺求得的步骤,破了常州。……史有记载,元兵入临安,重兵停在钱塘江沙上。人们盼着涨cháo,就可以把元兵一冲而散。但平常如期的cháo水,竟三日不至!山决战之前,一颗巨大的陨石落在小皇帝的行宫附近,声震如雷,久久不歇。这样不祥的征兆,如何能让人心安?决战时,宋军船上的桅杆莫名折断,一船接着一船,宋军随之溃败。张世杰召集了残余的船只,想再次拼战,却在南恩之海陵山遭遇飓风,将士劝张世杰登岸,张世杰道:&ldo;无以为也。&rdo;他登上柁楼,焚香祷告:&ldo;我为赵氏,亦已至矣,一君亡,复立一君,今又亡。我未死者,庶几敌兵退,别立赵氏以存祀耳。今若此,岂天意耶!&rdo;言罢,风涛却越来越大,张世杰堕水溺死。宋遂亡。如此众多巧合……李越脱口而出:&ldo;蒙元真的得天助了吗?!难道说蒙元和了天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