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最近几年新出的游戏,是不是你做的?”她问的简单又直接,可迎来的只有房门背后长久的沉默。
何解忧合上新买的水果刀,先拉下床单把地板上的苹果和皮屑全部清理干净,然后一起扔进垃圾桶,洗了手才打开了门。
季明染的头发稍还有点湿,这次见面她没有画一点妆,浓密的眉毛在素白的脸上显得十分生动可爱。
何解忧微微弯起唇角,就像终于等到了审判结果,表情平淡地就像有人问她晚上是不是没吃饭。
她说:“不是。”
“为什么要骗大家。”
季明染耐着性子,她太想让何解忧亲口解释出来,甚至她很想何解忧能撒次谎,就这一次。
每个人喜欢偶像的动机都不一样,有的人是向往人设,有的人是热衷守护,而她只是因为童年时期玩游戏看到的一句话。
cuckoo在她心里就像是神明一样的存在,可现在神迹崩塌了,她听到开裂的神像残忍地坦白:“是,cuckoo就是骗子。”
何解忧面上淡淡的,没有因为季明染的质问生出半点异样,没有被揭穿的慌乱,也没有被质问的难堪。
“你对不起所有喜欢你的人!”
季明染思绪万千,最终化作眼角的湿润。她很少掉眼泪,可是这份真相毕露,让她失望之余饱含悲伤。
就算是有难言之隐,为什么要做那种欺骗大家的事情!没什么要盗窃别人的劳动成果!为什么要骗取他们的……感情。
可比起这些,更让季明染气恨的是她的态度。
何解忧垂下手,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不解释,不争辩,不为自己说一个字。
季明染沉默了一阵子还是忍不住紧紧地掐住她的肩膀,愤然质问,“你为什么不解释啊?我在等你的解释啊!”
只要她承认是因为生病的关系,所有人都会表示谅解,大家都可以选择原谅她的!
何解忧就像是个稻草人,松松散散地站着,等到季明染镇定下来,她才仰起脸,轻飘飘地说:“我就是个骗子,不光骗了你们这群傻子,也骗了自己二十五年。”
她说话的时候,似乎一点多余的情感都没有,语气淡淡的,就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痛痒的旁白。
季明染逼近了一点,何解忧下意识往后一退。
房门紧闭,季明染转动了门锁。
没有开灯的逼仄空间里,季明染盯着何解忧的眼睛,声音低沉到有些失真,她手指的力度很大,好像在强力逼迫着何解忧,一定要让她说出点东西。
“你,到底为什么会生病?”
何解忧的身子颤了一下,仍旧默不作声,可她却下意识抱紧了双臂。
“两年前,首都静安医院曾发生过一起老年性精神病患者杀人案件……”季明染娓娓道来,却被何解忧突然厉声打断,她终于生出些反应,这让季明染有些兴奋。
她就像个无良又残酷的坏女人,一句句一声声撕扯开何解忧的伤疤,让她在痛楚中重新面对自己,何解忧突然伸手掐向季明染的脖子,“你别说了!不许再提那件事!”
季明染躲过何解忧的手,反而把她强硬地扑倒在了地板上,她挣扎着,嘴里不停地说道:“犯罪的过程被医院的监控视频拍到……因煤气中毒而昏迷的病人……被活活用枕头掩住口鼻窒息而死。”
何解忧猛地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刮子,她愤恨地盯着她,就像是把满心的仇恨、茫然无措全部聚焦。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她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急促,何解忧从地上翻滚起来,不停地警告季明染,“不许说!我不想听!”
季明染却没有停止挑衅,她轻而易举就将何解忧的双手按在地毯上,然后站起来,恶狠狠地把她拖到药柜前面,季明染抖落一地的药,“你为什么要吃这些药?是不是因为那件事让你没办法走出来?所以你才因为生病没办法继续做游戏?”
她说完的一瞬间,何解忧似乎彻底放弃了挣扎。季明染松手的一瞬间,何解忧突然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刀,刀刃迎着月光就像是神的眼睛。
季明染惊疑之下,本能地用手臂挡开她的动作,愤怒地按住她的手,有些哽咽地喊道:“你有胆量动刀,有本事就哭出来啊!你说出你的想法!你跟我解释啊!你痛苦你哭啊!”
她有些语无伦次,手脚僵硬地挡在何解忧面前。何解忧就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她脸色苍白,眼眶干涸空洞。
季明染继续冷冰冰地说,“你从小被遗弃,刚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妈妈就被自己最亲的亲人亲手害死了,你不恨吗?你为什么还要把她送到养老院?为什么还要努力装作善良的样子?你明明就是……明明就是最想她死的人,不是吗?”
她一步一步地刺激着何解忧,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温柔起来,“你好虚伪啊!一边赡养照料着她,一边却恨不得她下去陪葬,何解忧你真的不累吗?你为什么不把心里的难受说出来?”
季明染口不择言地披露着她所了解到的部分真相,也不知道哪句话刺中了何解忧的神经,她突然掉下一滴眼泪,嘶哑着声音道:“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害怕……都是我的错。”
何解忧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轻,她手里的刀渐渐松落,被季明染踢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哐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