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很会演戏,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只对着皇帝行了大礼。皇帝急得跟什么似的,对礼数全不理会,只差没给无涯扑过去。
&ldo;巫师快来看看爱妃,这到底是个什么形容?若是治得好,想要什么朕都允给你。&rdo;这皇帝对自己女人倒也算大气。
无涯还是用他惯有的笑容微微一笑,示意皇帝无需着急。他装得有模有样,先是搭了个脉,然后检查了一下槐江的瞳仁,蹙着眉装着好像很深沉的样子。皇帝几次想要问话,无涯皆是举起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皇帝没法,只能无奈地在房里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搓着手,那架势差点把地板给磨穿了。
无涯也特别沉得住气,足足是看了一炷香的时间,而槐江便不得已又抽搐了一炷香的时间,期间我几次捕捉到她的眼神,她都像是要吃了我的形容。其实当时我在提出无涯这个人选之后,怀霜与槐江都不赞同,一是他们并不认识无涯,不知他的底细,二是他们也不太相信我真的知道无涯的底细。于是乎我们决定试一试效果,国师钦原的地位受到威胁,难免回来找茬什么的,到时便看无涯如何应付。如此,槐江与怀霜才知道此人能不能为己用。
我当然是力挺无涯的,这不仅因为我与他关系好,更重要的是,无涯是我所有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立场倾向的人,是只对我好站在我的角度去思考的人,虽然这大部分原因和他不记得过去有关。
☆、第46章第十三枝计谋(二)
一炷香已过,皇帝这下彻底沉不住气了,颤颤问了句:&ldo;巫师,如何?&rdo;
无涯故作高深,抬起头了与皇帝直视,那气度居然毫不亚于天家的威严,&ldo;我接下来要做法,只能留一人在此,否则会扰乱我心智。你们谁留下来?&rdo;
皇帝寻思片刻,这个时候却突然对着身旁的宫人问了句:&ldo;是妖物么?&rdo;
宫人又左右问了问,回道:&ldo;非但不是妖物,还是极为祥瑞之人。&rdo;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道:&ldo;朕留下,你们都出去吧。&rdo;
我疑惑地望着无涯,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而皇帝问的那人,想必应该是潜伏在周围的降魔者。那答案,却是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无涯不是我洪涯之人,所以降魔者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一众人在屋外等了又是一炷香的时间,突然有人从后面气势汹汹而来,一边走一边咆哮:&ldo;我倒要看看哪个人敢在本国师面前装神弄鬼!&rdo;
我一回头,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糟老头,手里拿着一根雕木拐杖,面露凶狠,硬是要闯进槐江的屋中。外面的宫人急得都要哭了,&ldo;国师大人啊,皇上吩咐了,谁要闯进去那是要重罚的呀。&rdo;
原来这人便是钦原,我不禁暗暗吁了口气。我曾经听那名字‐‐钦原‐‐煞是好听,又听得他可以知晓人的过去,此等厉害之人,就算不是绝世美男子,也定然是风度翩翩倜傥非凡。然而此人……有句话说的好,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屋外之人皆拦不住大胡子的横冲直撞,想来这钦原在大虞也颇有些声望和地位,一般的皇亲贵族都是对他礼让三分,见了他如今这般模样,也不知道是阻止还是不阻止。
我见怀霜的表情也有些为难,正想走上前去帮着那几个宫人一起扯住国师钦原的时候,殿门却突然隙了一条缝,一个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的宫人探过头去,仿佛听得了召唤,连连点头。钦原见势,一把扒开那宫人,将门推开,只见皇帝一脸正气凝然地站在门口,眼中愠怒地看着来人。
钦原惶恐不已,只得跪倒在地,拜了又拜,&ldo;微臣特来协助皇上,微臣是怕皇上受了妖人欺骗。槐妃娘娘的巫病看上去奇怪异常,觉非寻常巫术能够治愈……&rdo;
钦原话还未说完,皇帝的怒气便舒展开来,看上去心情不错,&ldo;行了行了,国师不必担心,天师已经把魔障驱除。&rdo;说完大喜,丫头们见状,急匆匆地便进屋去给槐江穿着。钦原闹了个尴尬,不愿相信,想要进屋一探究竟。
皇帝到底还在那里站着,他便也不好多说。只见片刻功夫,方才还抽得跟什么似的的槐江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容貌与精神,摇曳着步出了房门,一屋子人纷纷行礼。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感叹这戏演得真是逼真啊!
钦原也是看懵了眼,围着槐江转了三转,心里怕是有所怀疑,又拿起杖子对着槐江一一比划,也未见其他异常。
做戏当然要做足,槐江笑盈盈地便扑倒在皇帝胸口,软软道:&ldo;皇上,臣妾这病全赖得天师所治,皇上可不能亏待了他呀。&rdo;
皇帝笑得合不拢嘴,忙道:&ldo;那是自然,那是自然。&rdo;
槐江趁胜追击,眼睛一耷,小嘴一扁,活脱脱一副我见犹怜的心疼样,倚着皇帝,小声地说着软语:&ldo;臣妾这病给国师看了那么久,别说治了,是个什么名堂也未看出来,而天师却几下功夫便……皇上,依臣妾看,这国师可是尸位素餐之人呢。&rdo;
我惊了两惊,第一惊是槐江真是胆子大,一点面子也不给钦原,当着人面就要皇帝罢了人家的位;第二惊是槐江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居然还知道尸位素餐这个成语。
&ldo;你‐‐&rdo;钦原家族几世为巫,也不是好惹的,他一个怒,若不是碍着皇帝的面子,只怕就把槐江扒了皮去,&ldo;槐妃娘娘说话当请自重!微臣世代为皇上效力,可不是娘娘几句话便能左右的。&rdo;
&ldo;你也好意思,不都连着几代出自你们家了么,恐怕便是如此,大虞的巫力一日不如一日,堂堂国师,连个区区巫病都诊治不出,还谈什么效力!&rdo;槐江伶牙俐齿,一点不减当年同我吵架时的风头。
钦原气得脸都绿了,直嚷:&ldo;老臣替皇上办事的时候,娘娘还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有什么资格来批评老臣!我看是娘娘别有用心才对吧。&rdo;
这话说得耐人寻味,我心里也暗自捏了把汗。槐江这戏押的筹码太大,若是成功,无涯当有机会成为大虞国师,若不成功,皇帝也理所当然会怀疑槐江的动机。
然而皇帝却是听不下去,一方是他的爱妃,一方是他信任的臣子,他只能无奈着从中调和,&ldo;爱妃和爱卿快别吵了!&rdo;
槐江撇撇嘴,皇帝又道:&ldo;国师的巫力,朕心里还是十分有数的。不过天师的术法也十分了得,不如……&rdo;
成功了,皇帝已经开始考虑,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巫官,只要能进宫来,今后的路子那便一切好办。
&ldo;不如这样,&rdo;钦原扬着头,十分得意,似乎对那所谓天师完全不屑一顾,&ldo;既然这天师能治好娘娘这么严重的巫病,巫力自当不容小觑。请皇上允微臣与这天师斗一斗法,若微臣输了,国师之位双手奉上。&rdo;
众人皆是一怔,连皇帝也稍有不安,慌忙宽慰道:&ldo;国师何出此言……&rdo;
钦原不甘,不可一世,&ldo;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赢。&rdo;随后意味深长地望向槐江。槐江淡淡一笑,风韵十足,对此似乎毫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