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十三个时辰之后,西淮开始呕吐。
他恍若被什么巨大的手扼住了,很痛苦地在床上痉挛。
手脚的绳子被拉紧,手腕上也留下了一圈圈磨伤的红色瘀痕。
如果不是被束缚着,银止川想,他大概现在已经在床上痛苦得打滚了。
“啊……”
西淮额头上不住地有冷汗淌下来,滴进他的眼窝里。他的眼睫不住发颤,银止川依然是守在榻边,沉默地看着他,间或给西淮擦一擦面颊和手心。
西淮无助地抓着粗糙的麻绳,一下下在那绳索上揪紧又放松。
“求你……”
他没什么意识地说:“求你了……”
但是求自己什么呢?
银止川静默地看着眼前人,是求他放开他,还是求他像花辞树那样,给他短暂但饮鸩止渴的剧毒。
银止川慢慢抬起手,他风流绸软的长袍在夜色下,与皎白温柔的月光交融到了一起。
静相辉映。
乌云拥抱了明月,圣徒正在朝圣,西淮的躯体总是很消瘦,连脊背的每一个骨结都稍稍凸起。
“花辞树……”
西淮哆嗦着开口,低哑说道:“花辞树……在找一个女人……姬无恨认识的……”
他想说花辞树在找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女子,这个人曾与姬无恨有过深交。以她的情报……或许能换回银止川的解药。那是一个对花辞树而言极其重要的女人。
但是他头脑实在太混乱了,牙齿上下打着磕绊,字句也不成形。
银止川用犬齿摩挲着缓缓咬进他的后颈的时候,西淮更是哆嗦一下,吐不出字句了。
“告诉我这个……是想让我放了你吗?”
银止川看着西淮的反应,轻笑,问道。
“放了我吧……”
西淮声音里带着泪,几乎像是哽咽。
他是从来没有热爱过这个世界的人,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爱,或者恨。
而今两者皆已失去,只想在一个银止川看不见的地方死去。
不要让他看到自己难堪丑陋的样子;也不要在血仇的遗孤身边气绝,来日轮回,都无颜再见父母姊姊。
但是殊不知,银止川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同样对这人间早已无什么留恋,西淮是这世间唯一让他觉得有颜色的事物。如果失去西淮,那么也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光……
他们两人,原本都有着颠覆天下的能力,一文一武,合谋可做令天下人都色变的事。却偏偏没有颠覆天下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