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走!&rdo;非常情绪化,他倏地一把将她推至门口,迅速的奔上二楼,脚步甚至有点不稳。
他的反应太奇怪,而且情况也很不对劲。
想漠视,却始终狠不下心来。
毕竟凯文单身一人,如果身体不舒服,即使昏倒在家里也没人会注意。
她悄然的尾随其后,想着,看一眼,没什么事她就回家。
一拐到二楼,很容易就能知晓那间是他的房间,因为,他房间的门,甚至还是半倘开的。
一道玻璃掷地碎裂的清脆响声在他的房间里传开,她震了一下,轻声的一步一步走近。
走到他的房间,她的手轻抬,刚想用手指礼貌的轻敲几下提醒,却僵凝住了。
他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捡着什么,他裸露在空气里的后颈部隐约闪烁着一层薄汗,他起伏的臂脊,和紧绷的手背血管,散发着身体隐忍痛楚的讯息。
她骇异的盯着他,他看起来很不舒服,原来他在捡一些白色的药丸,但是他颤抖的手,却一次又一次将药丸落空在地面上。
她赶紧跑过去,&rdo;我帮你!&rdo;
她连忙捡起地上的药丸,快速倒了一杯水给他。
他灰败的脸上有汗液一直淌下,黑色的眼眸也泛着红丝,眉间更是紧蹙,终于痛楚战胜自尊,铁接过了她手里的水杯,混着四颗药丸一饮而尽。
&lso;你……需要去医院吗?&rdo;他的样子看起来很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ldo;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破水杯而已。&rdo;他的脸依然有未拭的薄汗,每一次字眼更是仿佛硬从牙齿里咬出。
他低颌不再看她一眼,仿佛现在他的自尊不许自己抬头,他强忍着不舒服有条不紊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一清理干净。
&ldo;我……帮你?&rdo;小心翼翼的她试探。
&ldo;不用!&rdo;他一口拒绝。
她的视力相当好,地上尚在翻滚着的药瓶,她已经看清楚了字样&rdo;止痛药&rdo;而且是适用于一种术后麻药清退后止疼服用的,而他服用的剂量并不轻。
清理好了以后,他攀住沙发,缓缓的起身,低喘着气,似在极力隐忍。
房间的光线并不明亮,但是她还是一眼注意到了,他原本灰暗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cháo红,而是是那种肤色凹凸不平的cháo红,类似女人皮肤过敏时难以见人的样子。
&ldo;你走吧,我需要休息。&rdo;他低哑着声音,下逐客令。
作为普通朋友,她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能逾越,但是,才没走几步,她还是犹豫的回头。
&ldo;为什么……会这样?……&rdo;他的样子看起来好象快要脱一层皮了一样,并不象简单的皮肤过敏。
反而象……一个面具快要从肉体上活活剥除……
&ldo;你想知道?&rdo;他的目光并没有望着她,反而一直望着窗外湿潞的小雨,&rdo;这场雨,下得太久太久了……&rdo;他轻声呢哝。
确实,已经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小雨,空气很cháo湿。
但是,这和他的病有关系吗?
&ldo;你……还好吧……&rdo;这样的纪寻,给人一种陌生感,仿佛只是被命运的牵扯丝线的木偶,无奈又无力摆脱。
&ldo;吃了药,好多了。&rdo;虽然脸孔还在局部泛疼,但是,确实好多了。
&ldo;很疼?……需要去看医生吗?……&rdo;他看起来样子还是很糟糕,完全没有平时的意气风发。
他摇头,&rdo;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rdo;
&ldo;……&rdo;她没有再问下去。
反而,他突然说,&rdo;这不是我的脸&rdo;
她一时呆怔,接不上话。
&ldo;我曾经被大火烧伤过,整个人活象《夜半歌声》里躲在楼阁里的宋丹萍一样。后来,我接受了换脸手术。&rdo;淡淡的,他阐述,轻描淡写的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rdo;这张脸,完美无缺,但是,不是我的脸。&rdo;
她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ldo;每次大地笼罩在一片雨幕中,我的心情就会和灰色云霭一样晦暗,因为,这张看似完美的面孔,会因为雨天而无端痛楚,好象时刻想离开主人一样。其实,我很惧怕,有一天,它会扭曲,变形,或者溃烂,惨不忍睹……&rdo;他说的很平淡,她却听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