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有一个未说出口的念头,哪怕甘露以后会是师奶,但她也不可能天天守在店子里啊。何况她现在还是学生,下月底就得回去上学呢。所以赵阿婶积极地抓住一切机会,争取在老细跟前多拿印象分,她想以后能接手兼职做甜品的活。
甘露沉吟了一下反对道:“用红心蜜柚换西柚,只是酸度有强弱,基本味道没改变。顾客不喜欢蜜柚,大不了下次会选择西柚,但若是一点儿也不酸的话,就不是杨枝甘露了。”
赵阿婶聪明地不跟甘露辩驳,只热切看向杨梓,等杨梓表态。
“阿婶,我们暂时不能让顾客选择水果搭配。要不然搭配出来的不好吃,顾客不要了怎么办?”杨梓先从利益考虑,然后劝赵阿婶说:“我们店子里的甜品定位是辅助作用。主要还是让客人随到随时能吃饭,不论是粥、还是粉,那个才是我们要保证客户的重头戏。”
“是啊,阿赵,”甘妈妈碰了一下赵阿婶的胳膊肘说:“咱倆煲汤、煲粥,人要想活得好,离不开这两样。那些变来变去的甜品花样,让他们学生仔去搞。等哪天露露休息,咱们只做姜撞奶、双皮奶,最多做个芒果西米露。”
严阿婶也说:“阿赵,你的主意好。我也会做芒果西米露,等我回娘家,就给我妈麻用沙田柚替代蜜柚,我妈麻不喜欢吃酸的了呢。”
有人给搭台阶,赵阿婶便笑笑不再坚持。
甘露趁机说:“杨梓,把这周末休息的事情安排一下吧。”
这是俩人已经商量好的事儿,无非是把现有的人员分成两组,一组周六一组周日休息了。
午饭过后,杨梓见众人的健康证拿到,便趁着客人比较少的时候,拿出甘露准备好的合同,分发给店里的甘妈妈、刘师傅等人。
球仔拿着自己的那份问甘泉:“泉仔,你帮我看看呗。”
明仔也凑过来,把自己的合同塞给甘泉。
甘泉是没有合同的。他非常感兴趣地接过合同细看,也是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甘露过来抽出弟弟手里的合同,卷成一卷拍下弟弟的脑袋说:“这是国家统一的制式合同,你们签完以后要送去劳动局备案,给他们办劳动手册的。你们这些人除了起薪和试用期不同,大家的合同都一样,不存在欺诈员工、偏袒老细的情况。你看刘师傅,人家都签完了。”
这些人里,就刘师傅有过签劳动合同的经验,然后还是被前任老板骗了一把的。这回他仔细看过以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做人嘛,就得像这几个学生仔一样,靠骗人怎么能让人心服口服、长长久久呢。
严阿婶她们几个则围在甘妈妈的身边,要看甘妈妈的合同。甘妈妈避不过,挺难为情的。杨梓就说:“你们可以摆到一起对照着看。你们四位是一样的合同,严阿婶的那拉肠粉技术是按熟练工给的,你们三位的起薪一样。”
陈阿婶嗫嚅道:“我这也是熟练工啊。”
杨梓解释:“你们三位的工作严阿婶也能做好,但她的你们都做不了。”
赵阿婶就问:“老细,等我们也能做好拉肠粉了,是不是跟阿严的人工一样了?”
严阿婶抢在杨梓前面说:“阿赵,你不可以在店子里学。来吃拉肠粉的人,现在都是奔着我的手艺来的,若是吃着像泉仔做的那样,阿甘,我不是说泉仔不该做拉肠粉啊,他个细佬仔肯做给我们吃,什么样的都没所谓。若客人吃了不再来,阿赵,你就耽误了店里的生意,也耽误了我挣钱。我老公还等着这份人工洗血活命呢。”
赵阿婶讪讪,面对严阿婶的突然发作,她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就那么一问罢了。你一个月休息两天,若那拉肠粉好学会,也不至于哪哪儿招会做拉肠粉的师傅都高人工了。”
严阿婶见赵阿婶退让了,便笑笑往后一缩,不再说话了。心里却为她想攀自己而生不满。
“可是老细,阿严她休息的时候,店子里就不卖拉肠粉了?”赵阿婶提问。
甘妈妈抢话道:“我们可以做潮式肠粉啊。很简单的。就在蒸锅里铺上一块布,将米浆浇在白布上,蒸熟成粉皮,再放上馅料,卷成猪肠形,淋上熟花生油、生抽、辣酱便成。等阿严休息时,老细,我们便告诉客人有潮式肠粉,哒木哒(可以吗)?”
杨梓点头。
陈阿婶怅然道:“老细,如此我们便始终比阿严和刘师傅赚得少了?”
杨梓耐心解释:“刘师傅有厨师证,他做菜也是普通家常菜不能比拟的。严阿婶有你们不会的技术。其实这么说吧,你们仨各有所长,你可以靠量,严阿婶也是要靠量的。”
甘妈妈要了女儿手里的签字笔,工工整整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卫秋莲。然后她把合同递还给杨梓说:“我平日在家也就是打麻雀牌,如今这份工有养老保险、有医保,不用我自家再掏荷包给政府。等我煲了好汤水,来吃的人够数,自然不少赚。”
有甘妈妈带头支持,其余人都痛快地签了试用期合同,唯独刘师傅是正式的五年期合同。
合同事情敲定,杨梓便与要在自家恢复订盒饭的老顾客联系。他与甘露头挨头在电脑上将定好的菜单传过去,等那几封确认的eail来了,俩人都松了一口气。
甘妈妈晚上回家便对甘父说:“老公,你说阿赵那个人,啊,”她把下午签合同的事情说完,仍带忿忿不平的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