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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姑且不论其起源，杜雷克酒吧的位置的确不错：位于海墙的船闸和工厂区之间，年久失修的门脸正对着胜利酒店。&ldo;法朗五人队&rdo;可以坐在这儿，把自己灌得大醉，同时看着会不会有新来的外国人被冲上海滩。

附近还有一些低等酒吧，专门招待那些通过了海关检查、检疫和彻底冲洗的水手;但只有这里‐‐破烂的大街上一边是胜利酒店白得耀眼的桌布，一边是弗兰西斯爵士的竹棚屋‐‐才是那些真正定居曼谷的外国人在闲暇之时乐意逗留的地方。

&ldo;你运的是什么?&rdo;露西再次打探阔伊勒的真实损失。

阔伊勒倾身向前，声音放得很低，引得其他人全都竖起了耳朵，&ldo;藏红花。从印度运来的。&rdo;

短暂的平静后，柯伯笑了起来，&ldo;适合空运的货物，我早该想到了。&rdo;

&ldo;理想的飞艇载货。重量轻，一次运输的获利比鸦片还多。&rdo;阔伊勒说，&ldo;泰王国对于种子库的破解目前还处于无从下手的阶段，而所有的政客、将军都想让自家的厨房有这东西。如果能得到，他们会很有面子。我的货早就预售出去了。我本来会变得很富有，富得让你们无法相信。&rdo;

&ldo;那你现在破产了?&rdo;

&ldo;可能没有。我正在和斯里甘尼沙保险公司谈，他们可能会赔付一部分损失。&rdo;阔伊勒耸耸肩，&ldo;好吧，百分之八十的损失由他们负责。但那些为了让这批货进入这个国家而付出的贿款呢?打发海关代理人的费用呢?&rdo;他苦着脸说，&ot;全都赔进去了。只有我这身皮还能留下。

&ldo;话说回来，其实我还算幸运的。正因为货还在卡莱尔的飞艇上，这才仍在赔付范围之内。我真该请那个在海里淹死的飞行员喝一杯。要是他们把货卸下来了，白衬衫在地面把货烧掉，那就成了正宗的走私货。那样的话，我就只能到大街上跟发绀病乞丐和黄卡人为伍了。&rdo;

奥托皱起眉头，&ldo;这就得说说卡莱尔的问题了。如果他不是这么热衷于政治，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rdo;

阔伊勒耸耸肩，&ldo;这恐怕还不能确定吧。&rdo;

&ldo;当然确定。&rdo;露西插了进来，&ldo;卡莱尔的精力一半用于抱怨白衬衫，另一半则用于跟阿卡拉特厮混。这次袭击是普拉查将军给卡莱尔和贸易部的一条信息，而我们就是信鸽。&rdo;

&ldo;信鸽已经灭绝了。&rdo;

&ldo;你觉得我们不会灭绝?普拉查将军会很高兴地把我们统统投入孔普雷监狱，如果他觉得这样做可以给阿卡拉特送去恰当信息的话。&rdo;她的目光突然转到安德森身上，&ldo;你太安静了，雷克。你没有任何损失吗?&rdo;

安德森挪动了一下身子，&ldo;生产用的原料，还有生产线的备件。大约十五万铢。我的秘书还在计算损失。&rdo;他瞥了阔伊勒一眼，&ldo;我的货在地面上，保险公司不予理赔。&rdo;

与福生的交谈，他至今记忆犹新。福生最初假装否认，抱怨起降场的人办事效率太低;但最终他承认一切都损失掉了，而且他也没有将所有的贿款都交给对方。年老的华人表示忏悔，几乎歇斯底里，他似乎很怕失去工作，因此安德森步步紧逼，辱骂他，对他吼叫，强调自己的不快，让他陷入恐惧，让他瑟瑟发抖。尽管如此，安德森仍然不能确定是否给了福生足够的教训。也许福生还会试着耍花样。安德森皱起眉头。福生的工作让他能够将精力集中于更重要的事情，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他肯定会把那老东西打包送回黄卡人聚集的大楼里。

&ldo;早跟你说过了，这地方不适合开工厂。&rdo;露西说。

&ldo;日本人就开了。&rdo;

&ldo;那是因为他们和王室方面有特殊交易。&rdo;

&ldo;潮州华人的工厂开得也不错。&rdo;

露西皱起眉头，&ldo;他们在这儿已经有好几代了。实际上，他们与泰国人已经没有区别了。比起潮州人，咱们的地位更像黄卡人。聪明的法朗应该知道不要在这里投入太多资金。在这里做生意很不稳定，只要一次动乱或者政变，转眼间就倾家荡产。&rdo;

&ldo;无论怎样，我们都会遇到棘手的麻烦。&rdo;安德森耸耸肩，&ldo;再说，这地方是耶茨选的。&rdo;

&ldo;我也告诉过耶茨，在这里开工厂是个愚蠢的选择。&rdo;

安德森想起了耶茨的形象，那双眼睛中闪耀着新一代全球化经济的光芒。&ldo;也许他并不蠢。但毫无疑问，他是个理想主义者。&rdo;他把杯中酒一口饮尽。酒吧老板不见人影，他向侍者挥手，但他们对他视而不见。至少还有一个家伙在点着头‐‐他站在那里睡着了。

&ldo;你就不担心会遇到和耶茨一样的问题?&rdo;露西问。

安德森耸耸肩，&ldo;那样的话也不算太糟。这里太他妈热了。&rdo;他摸了摸晒伤的鼻尖，&ldo;我更适合在北方的废墟中生活。&rdo;

皮肤黝黑的阮和阔伊勒听了这话，不禁笑了起来。但奥托却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他的鼻子也在掉皮，显然他也无法适应热带地区的灼热阳光。

露西拿出一支烟斗，赶开一对苍蝇，把吸烟工具和鸦片小球放在桌上。苍蝇慢慢爬开了，但并没有飞到空中。这些昆虫似乎也热昏了头。在一条小巷的深处，一座老旧的扩张时期大楼的斑驳外墙下，一群孩子在淡水泵旁边玩耍。露西手里敲着烟斗，眼睛却看着孩子们，&ldo;上帝啊。我真希望能回到童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