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狼吞虎咽地塞了两个馒头后来到顶楼,点燃了一支最便宜的烟,天台的风很大,但风是热的,烟雾也还未形成就消散了。
自从舅妈确诊乳腺癌之后,他就开始抽烟了,没有烟感觉要活不下去。他静静地抽完,拿出一部几乎快散架的小灵通,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摁下手机号码。
嘟……嘟……嘟……
“喂,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
江堰的头发很长,风吹得好几次戳进眼睛里,“嗯,舅妈,我攒了点钱,转到卡里了。”
女人说话时带着浓厚的口音,“哎哟你哪来那么多钱,不要了不要了!我们雁还要上大学的!”
“嗯。”江堰搭在栏杆上,看楼下的三轮车小摊贩被城管追着跑,很远的地方是一幢幢高楼大厦,由于这边都是自建的平楼,所以看远处的“现代社会”看得特别清晰。
“雁,大学好不好玩啊?有没有吃好啊?”
江堰整个人踩上边缘,几乎全身的重量倚靠在栏杆上,风吹得衣服一鼓一鼓的,栏杆也仿佛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看到楼下一对夫妻在吵架,两人推来推去。
他说:“好玩的,饭菜特别好吃,还便宜,一顿只要八块钱。”
这里六楼,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吗?还是只是残废?
女人像放下了心,连说了几句:“那就行那就好,那就行……”
江堰还欲再说时,身后失修已久的铁门传来声响,他转头一看,是经纪人。
“舅妈,老师来找我了,先挂了。”
经纪人神色不太正常,可以称得上喜上眉梢,他声音激动:“江堰!幸运终于落到我们头上了!你被宜宁的老总看上了!”
江堰不解,“……什么?”
经纪人表情暧昧,“你赶紧收拾一下,去陪一下,就今晚!”
这样还听不懂江堰就是傻子了,他脸上露出厌恶,“我不去。”
经纪人变了脸,“你知道陪一下能有多少钱吗?你不是缺钱吗?你舅妈还救不救了?”
江堰长得高,少年人的身体挺拔抽条,看经纪人时都是俯视,“你收了钱?多少?”
经纪人劈头盖脸地就骂:“收什么钱?我这是为你好!你不去也得给我去了!”
江堰面无表情,“我可以去打多几份工,但卖身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