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落了这群长舌丫头,魏赦心里仍不见片刻舒坦,咋呼地抱着枕头睡了。
一夜过去,风平浪静,谁也没有来搅扰,孟氏没来,竺兰当然更没来。魏赦这病服了几贴退烧药依旧不见好,终于惊动了白神医,白神医原本就惊诧于魏赦身后的修为,得知他热症不祛,亦感到惊愕,亲自来问脉。
好在终究是没甚么大事,但白神医却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诫魏赦:“大公子,凡事莫耿耿于怀,滞闷伤神,更损于修心。那平日里用的膳食,也需要注意,切不可以再用大火之物。”
说了等同于不说,魏赦烦躁,挥退了人,继续睡了。
到了第三日,总算好了一些,魏赦下了床,离了寝屋以后,将自己闷在书房里,一个人静坐了半个时辰。
竺兰或是真的对他无心。
自然了,他也不是一定要在她心里盖过宣卿,至少现在,他有那个自知之明。
可是她的目光却仿佛从来不曾真正停在自己身上,亲近的时候,她也会躲闪,有别人在的时候,她连承认认识他都羞于启齿。
他的一腔热血和倾慕之情,却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
嘴里放了豪言壮语,说是不介意,慢慢等,有机会。可转眼老太太就丢给了他一个艰巨的需要离开江宁两月的任务,一瞬之间,那些言语成了掴在脸上的巴掌,再也没有任何说服力。
这两日,他不止一次地感觉自己可笑得像个深闺怨妇,等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来垂怜。
直至烧退了下去,脑子清醒了,魏赦才有这片刻时光,能够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大片故纸堆中思考问题。
当然竺兰有权利恃宠而骄,这是他给的权利。
先动心之人,往往卑微,她走上一步,所费的思量和所历的犹豫,远比他急冲冲地走上九十九步还要长久。
但这不应该有碍于他继续朝着她走过去。得不到,挖空心思也要得到,抢也要抢到,只要这是他魏赦想要的。这才应是他魏令询。
宣卿是她的君子,那这个无耻狂徒,就让他来当。
烈女怕郎缠,他不信自己比不过一个干啥啥不行的死鬼男人。
魏赦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之中似乎又重新注入了一股力量,他扶案而起,扬长而去。
半个时辰以后,魏赦坐在了厨房里,小厮递过来了一篮子河豚。
魏赦诧异地看了一眼,“唔?这东西怎么同皮球一样?”
篮子里三只河豚,背覆黛青,腹部雪白,一个个鼓得像吞了皮球的青蛙,怪丑的。小厮还不知魏赦要取这一篮子河豚做甚么,却见魏赦拎了篮子过去,扛起菜刀,三刀两下,河豚通通毙命于刀下。
小厮看呆了,“公……公子,你不是要烧火吧!”
魏赦睨了他一眼,“不可?”
小厮吞了口水,哑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