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偃臭着脸,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陈阿娇终于笑开了,孕妇多笑笑,生下来的孩子也开朗得多‐‐她听李氏这么说,可是最近总是笑不出来,只有主父偃有这个能耐!
她笑停了,终于算是允了他:&ldo;想悔棋就直说吧。&rdo;
主父偃讪讪,可是转而就高兴了起来,很开心地直接将棋盘上的棋子捡起来,&ldo;这个是我刚刚下的,这是你刚刚下的,我再捡几颗,这个是夫人的,来,我给您放回去……&rdo;
陈阿娇嘴角狂抽,她很想出言警告他不要太得寸进尺,可是想到自己方才默许此人悔棋的事情,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看到主父偃将这些棋子一颗颗全部撤走,整个棋盘顿时空了一片。
之前她是在自己摆珍珑棋局,这下连珍珑都给她拆了。
跟这种臭棋篓子下棋就是痛苦!
陈阿娇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让你悔棋,这下本夫人让你连悔棋的机会都没有!
她再也不提别的事情,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棋盘之上,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每一子落下,都带着威势,整个棋盘上杀机尽显,主父偃额头见汗,竟然也不提悔棋的事情,或者说他没有机会说,没有胆子再说悔棋的事情‐‐陈阿娇的眼神,太杀伐了。
一个女人,拿这种眼神来干什么?
还好现在是个孕妇,不能操劳太多,不然主父偃简直不能想象陈阿娇以后是要干什么。
这是最后一子了,陈阿娇弯起唇角,看向主父偃,懒洋洋地问道:&ldo;给你一个悔棋的机会。&rdo;
主父偃垂头丧气,直接丢了黑子,凉飕飕地哼道:&ldo;除非我将整个棋盘拆了,不然这局悔多少手棋都是无用功。&rdo;
&ldo;所以啊,棋盘上讲究落子无悔,你频频悔棋,不过是给自己退路,无限的退路在手中,一手棋下去,便不会竭尽了心力去算计‐‐你缺的,就是让别人把你逼入绝路。&rdo;
对悔棋一事,陈阿娇就是这样看的。
悔棋意味着有改正的机会,这样人在下期的时候就不会步步深思熟虑,也就让自己的棋有了漏洞,这样便再次加大了悔棋的几率,这根本是一个恶性循环。
主父偃的棋就是这样;而陈阿娇,一往无前,没有退路,也不容许错误,虽然机心很重,但是到了终盘的时候总是她赢。
主父偃主动地将这一局已经定下了胜负的棋子分选开,放入盒中,却摇头道:&ldo;我跟夫人不一样,我喜欢的是慢慢来,人总是会犯错的,给别人一次改过的机会不好吗?&rdo;
她忽然觉得他这话是意有所指。
&ldo;没话说,就走吧,去研究你的经卷去。&rdo;
听说前几天这人在一杯酒楼跟董仲舒吵了一下,差点没把那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别提多逗了,只可惜当时陈阿娇不在场,不然怕是要吓趴下。
主父偃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瘪了瘪嘴,最终还是嘀咕着什么去了,只是走得远了,却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自己要向上爬的道路,还艰难得很哟,皇帝和陈阿娇什么时候又和好了,或者就算是表面上和好,自己也就前途无量了……
难啊,难啊……
不过赵婉画曾经用很犀利的一句话问她:&ldo;如果夫人没有过曾经的身份,你还会跟着夫人吗?&rdo;
主父偃当时没有说话,他沉默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说:&ldo;我觉得不会。&rdo;
可是赵婉画却忽然之间笑了。
然后赵婉画走了,他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被赵婉画报给了陈阿娇。
现在站在这书房前面,主父偃忽然又想起这个问题来,按住自己的额头想了想,如果乔姝不是陈阿娇,自己才不会待在这里呢,肯定会跑路的呀,没钱没势,自己凭什么跟着陈阿娇?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肯定是想着要走的,自己就是地痞流氓的出身,陈阿娇没有让自己心动的筹码自己怎么可能留下来呢?之前那种说&ldo;不会离开&rdo;的冲动一定是错觉啦……
他朝着半空里挥了挥手,像是要挥走什么脏东西一样。
最终是进去了。
陈阿娇看着重新恢复干干净净的棋盘,就在这院落之中坐着了,晒着太阳,春光正好,孩子已经有六个月了,自从她将一切布置好,开始暗中指导赵婉画开始,什么都安定了。
赵婉画很努力,她也很喜欢,慢慢地把手上的事情交出去,偶尔谈一谈以后的发展,说一说新的菜品和酒品,日子过得很清闲,最近甚至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她。
她正这么想着,陈阿娇便听到了脚步声,急促之中带着整齐的感觉,却一点也不乱,这是李氏的脚步声,睁开眼,她问道:&ldo;怎么了?&rdo;
李氏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表情,&ldo;夫人……馆……馆……&rdo;
&ldo;馆陶公主吗?&rdo;陈阿娇代她说了。
然后李氏猛的点头,&ldo;我正在外面买东西,可是没走出去几步就看到了馆陶公主的肩舆,以前我见过她,所以以下就认出来了,她好像正在过来。&rdo;
陈阿娇沉吟了片刻,却对李氏笑道,&ldo;扶我进屋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