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算是吧。”
随即又问,“你已经起来了吗?”
他平静答:“我有点事,在外面。”
她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6:45a,有点惊讶:“这么早,什么事,很重要吗?”
或许……我能帮上忙吗?
他沉默片刻:“小事,回去找你。”
顿了顿,又放软了语气,“梦都是反的,做了噩梦就代表,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吗?
周燃青思考一会儿,心满意足地回:“可是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不需要再有别的好事发生了。”
顿了顿,又补充,“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回来再找我,我很听话的。”
听筒里响起一声轻轻的笑,不知道是笑她天真还是认同,他答“好”,然后挂断了这通语音电话。
清晨七点整,陆忍把车停到对面的露天停车场,抱了束雏菊从车上走下来。
他穿着纯黑色的衬衫和长裤,平时总是明艳的眉眼此时此刻死气沉沉,静如一潭死水。
抱着怀里还沾着露水的白色雏菊,他一步步沿着斑马线走到马路对面,走进了陵园大门。
这里的样子和记忆里的七年前没有什么分别,他踏进门的那一刻,手脚仍然如七年前一般冰冷彻骨。
旁边的黑人保安适时地拦下他,他说明来意,在保安同情的眼神里登记好个人信息,才被放行。
视线里全部是如茵绿草,姹紫嫣红,一路繁花相送,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国内。
陆忍沿着那条熟悉到自己闭着眼睛都都不会走错的路线,拐了三个弯之后,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块许久无人打扫,四周杂草丛生的清冷墓碑。
他停下脚步,小心翼翼把怀里的白色雏菊放在墓碑一旁,又俯下身,逐根去拔那些遮盖住墓碑的凌乱杂草。
掌心被尖尖细细的小刺划出红色痕迹,他却浑然不觉。
终于把这块碑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用袖子仔仔细细擦了擦上面的中文拼音名字和生卒年日。
想重新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墓前。
稳了稳身子,他起身,声音隐隐有点抖:“妈,我来看你了。”
短短一句话,他却用了很久才说完,晨风晃晃悠悠,擦过他侧脸,一片冰凉。
七年了。他终于敢来看她。
陆忍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来到这里见到她的场景,每一次的想象里他都哭着跪在她墓前,说好想她,但真正来到了这里,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静。
“七年了,你好吗?”
他俯下身,指尖微微抚过冰凉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