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钱枫卖糖时特意留了几块,准备给石榴当零嘴吃的。
这时他听见他娘在那儿叫唤,便拿一块冰糖过来,往他娘嘴里一塞,笑问:“甜不甜?”
杨氏这下高兴了,嘴里唆着糖,两眼眯成缝,直道:“甜!甜!”
“娘你放心,下回我去县里再多买些回来,准留够你和大嫂的。我只收大嫂的钱,不收你的钱,成不成?”
杨氏听说不要钱更是开心,笑得跟小孩子一般,“好,好,不要钱当然好了。”
松球和穗儿见杨氏吃糖,都跑过来了,钱枫便去房里把剩下的三块再拿出来,往松球嘴里塞一块,往穗儿嘴里也塞一块,再往石榴嘴里塞一块。
石榴早等着呢,钱枫没把她漏掉,给她吃了糖,她便开心地说:“娘,我和钱枫这回挣了好多钱呢!”
杨氏嘴里的糖不舍得咬,只是慢慢唆着,含糊不清地说:“好多钱是多少钱,有上回多么?”
“昨日挣了……”石榴忽然想到钱枫不让她说写对联的事,再想到看戏花了那么多钱更不能说了,便结巴起来,“挣了……,你让钱枫跟你说吧,我去洗菜做饭。”
石榴跑了,留下钱枫在这儿跟他娘交差了。
钱枫刚才把盐和糖都卖完了挺高兴,现在只剩头绳和绢花有一些没卖完,但他不着急,过几日给石榴换个发型就会有人找上门。他坐下来得瑟地说:“娘,我一一说出来,你若是能算清楚了,你就知道我挣多少钱了。”
他如数家珍地说:“昨日挣了五十文,今日早上卖小半篮鸡蛋挣了十文,刚才卖盐挣了六十文,卖糖和头绳、绢花挣了三十一文。我们俩住客栈花了二十文,做两身棉袄棉裤五十文,吃饭花了……”
杨氏赶忙打断,她的脑袋都听晕了,“停!停!你就说个总数成不成?”
钱枫大笑,松球和穗儿跟着笑得打滚,还不忘评价一句,“阿奶不会算账!”
大家正乐着呢,杨氏忽然想起什么,惊道:“啥?棉袄和棉裤都花钱去做?你让我给你们做呀,那样我不就挣五十文钱了么?”
“财迷!你眼睛不好,哪能累着你,怀孕的人不能总是做针线活。”钱枫说完就去厨房帮石榴做饭,免得他娘心疼那五十文钱,纠缠个没完。
他刚进厨房,钱老爹就挑着一担柴回来了,还急三忙四地说:“快!枫儿,快去菜地,把大白菜和剩的一些萝卜全拔回来!大儿媳,桐儿还没回来?你赶紧去菜地吧!还有,等会儿你们都赶紧把咸菜缸抬进屋,别放在院子里,待晚上把鸡也都赶进屋,可别让鸡宿在院子里的鸡棚里。”
钱老爹放下柴就着急地去猪栏看,寻思着猪该往哪儿藏。
石榴饭也不做了,挑着一担箩就拉着钱枫往外跑。杨氏和葛桃花也都如风声鹤唳,惊慌失措地赶紧忙活。
钱枫被大家搞得莫名其妙,莫非鬼子要进村了,这个年代哪来的鬼子?
石榴催道:“快点跑啊,丐帮一来,啥都被他们扫光了!”
“丐帮?”钱枫大笑,“还真有丐帮啊?”
要知道他从十岁开始就看武侠小说了,他虽然不爱看电视剧,但武侠剧他可没少看。他以为丐帮都是杜撰的,没想到在这里还真能遇到丐帮,“石榴,你说的到底是要饭的普通乞丐,还是丐帮?”
“你怎么比我还傻呢,前年丐帮来过你不记得了?他们结成帮派,还举个破旗,听说还有一个头儿,他将小乞丐们呼来喝去的,他们自称是丐帮的。”
钱枫听着稀奇,“你瞧见他们有打狗棍么?”
“打狗棍?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瞧见他们每人手里都拄着一个拐杖,估摸着是用来打狗的。芍药家的大黄就是被他们打死的,还在路边搭个锅煮了吃,芍药哭了好几回呢。”
钱枫这么一听,觉得不对劲呀,这个丐帮怎么像土匪!
这时钱老爹和葛桃花都挑着箩出来了,钱老爹催道:“你们咋还有心思在这儿说话哩,还不赶着去菜地,这可是过冬的菜,若是没了就只能吃咸菜了。”
石榴挑着空箩大步地跑起来,钱老爹和葛桃花随后,钱枫也只好跟上,边跑边问:“爹,丐帮偷抢东西官府不管么?”
“想管可管不了啊,前年他们来一回,估摸着有三四十号人,凡是他们走过的地,连根菜叶子都不剩,全都拔去了,鸡鸭被抓去不少,连猪都被偷去好几头。待第二日下午官府来了人,那些人就全跑了,也不知躲哪儿去了。山那么大,就那么三四十号人,藏进去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钱枫明白了,村民们大多都老实,不敢跟人家硬碰硬,所以今年丐帮又来了大家就只能寻思着把东西都收回家。可是村里有上百人,这个破丐帮才三四十号人,到底有啥好怕的?
之前钱老爹在山上砍柴时看见山那头有一群人似乎在爬山往钱家村这边来,他挑着柴一路回家一路喊,“丐帮来了!丐帮来了!”
现在往菜地里跑,他仍然一路喊,葛桃花和石榴也跟着喊,村民们全都出动去菜地了。庆幸的是,那些人不碰油菜,因为油菜还是苗儿不能吃,他们总算有点良知。
钱枫瞧着这动静,跟鬼子要进村了真没啥区别。大白菜前日才刚系起来的,里面还没开始长呢,这就全收起来,个头小且不说也不好吃啊。
村里人都发疯似的收大白菜和萝卜,来回两三趟就全收回家了,然后把院子里的东西全往屋里搬。
大家忙活这一阵子,丐帮已经从山那头的脚底下到钱家村的后面了。
这时钱桐跑回了家,说:“来了!来了!丐帮来了!”
钱老爹打开猪栏的门,“桐儿、枫儿,赶紧过来,把猪都搂到屋里去,婆娘,快把院门栓上。大家都躲进屋,把门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