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呃,斯米洛,去抓她。&rdo;斯蒂菲用指甲弹了弹那张画像说,&ldo;我们已经有了脸部的素描。&rdo;
&ldo;如果我们知道她的名字就好了。&rdo;
阿丽克丝&iddot;拉德医生。
14
司法系统的临时办公总部设在北查尔斯顿。那是一幢不起眼的两层建筑,坐落在一处工业区,紧挨一家便利店和一家面包店。他们将一直呆在这个偏远的地方,直到位于闹市区的那幢雄伟的旧大楼全面翻新完工为止。那旧大楼早就需要维修了,然而,只是飓风&ldo;雨果&rdo;的到来使它出现了险情,无法继续使用,他们才追不得已搬离。
这儿离闹市区仅有十分钟的车程。哈蒙德不愿意回想起那天早上曾驾车到过这里。他停好车,走进楼里,机械地向入口处监视金属探测器的警卫行了个答礼。他朝左一拐,跨进县法务官办公室,走过接待台时,脚步丝毫也没有放慢,一边口气很冲地告诉接待小姐,有电话一律不要接进来。
&ldo;你已经‐‐&rdo;
&ldo;我以后再处理。&rdo;
他哐当一声关上了私人办公室的门,把西服上装和公文包往写字台上等他过目的文件上面一扔,一屁股坐到高背皮椅子上,用双手的手掌根按住了眼窝。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肯定是一场梦。很快,他就会醒来,感到惊惧,惶恐,大口喘着粗气,床单都被汗湿了。渐渐适应了四周熟悉的景物以后,他会宽慰地意识到刚才只是在沉睡,这场噩梦并不是现实。
然而,它却是现实。他并不是在做梦,而是处在这种现实之中。尽管似乎不太可能,素描师却的确勾画出了阿丽克丝&iddot;拉德大夫,而她在谋杀现场被人看见后不到几小时,就与哈蒙德同枕共眠了。
是巧合?可能性极小。
她必定与卢特&iddot;佩蒂约翰有着某种联系。哈蒙德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联系。事实上,他可以确信自己并不想知道那种联系。
他把手朝脸的下部慢慢移去,然后双肘撑在台面上,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前方,竭力想把混乱的思绪理出一点头绪来。
首先,有一点不容怀疑,恩迪科特下士已经将周六晚上同他睡过觉的那个女人的面孔画了出来。尽管他昨晚没能见上她一面,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遗忘了她的面容。那张脸从一开始就深深吸引了他,上周六晚到周日凌晨的几个小时里,一直在被他端详、欣赏、抚摸和亲吻着。
&ldo;这是从哪来的?&rdo;他触摸着她右眼下方的一颗小痣。
&ldo;说我的疵点吗?&rdo;
&ldo;这是颗美人痣。&rdo;
&ldo;谢谢。&rdo;
&ldo;不必客气。&rdo;
&ldo;我年轻时曾讨厌过那颗痣。如今我得承认,我变得挺喜欢它的。&rdo;
&ldo;我能理解这是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会喜欢上它的。&rdo;他亲了亲,接着又亲了一下,用舌尖轻轻地舔着。
&ldo;嗯。真可惜呀。&rdo;
&ldo;可惜什么?&rdo;
&ldo;可惜我没多长几颗痣。&rdo;
他已经非常熟悉她的面孔。素描师画的是二维黑白素描。囿于这种局限,不可能捕捉到那个女人面孔背后的本质东西,不过,素描是如此逼真,用不着怀疑拉德大夫在谋杀受害人房间附近被人看见后不久,就闯入了县法务官办公室某个人的生活,具体而言,这个人就是哈蒙德&iddot;克罗斯,而他本人在案发当天下午也曾同佩蒂约翰呆在一起。
&ldo;天哪!&rdo;他用手指梳理着头发,又用双手支住头,几乎要屈服于困扰心头的疑虑和绝望。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心理防线可不能崩溃,而这正是他觉得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要是索性从办公室偷偷溜走,离开查尔斯顿,离开这个州,逃得远远的,藏匿起来,听任这场混乱自我爆发,用不着非得去忍受难免会像燃烧的岩浆一般四处蔓延的丑闻,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可是,他是用坚强材料制成的人。他与生俱来就有坚定不移的责任心,而且父母亲在他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在培养他这种品质。他不能理解他会逃避这种事,就好像不能想象他会长出翅膀一样。
于是,他迫使自己去面对看似无可争议的第二点:她对他隐瞒姓名,并不是他误以为的那种调情手段。他们在游艺会上至少相处了个把小时之后,他才想到要问一下她的名字。他们俩觉得挺可笑的,因为过了这么久,他们才抽空去完成两个人初次相识进行自我介绍时通常要做的头一件事。
&ldo;名字其实并不那么重要,是吧?两个人如此亲热相会的时候,名字是无关紧要的。&rdo;
他表示同意。
&ldo;对呀,名字有什么意义呢?&rdo;他接着引述了还能记住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剧中的有关段落。
&ldo;说得真好!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它写下来吗?&rdo;
&ldo;事实上我想过,但它根本不会有销路的。&rdo;
接下来就成了一连串的逗笑‐‐他反复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反复拒绝告诉他。他像傻瓜一样以为,他们是在上演一幕与匿名的陌生人谈情说爱的幻想剧。无名无姓竟成为一种诱惑,成为冒险的一部分,成为迷人魅力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却没有察觉出其中包含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