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白家故事刚起步,他却好像知道了宇宙的起源,知道了世间所有的奥秘似的。不过,也很无可奈何。有些事,不是你知道就可以的,还需要你去做。
纸上谈兵很轻松,他也会。但……如今实际操作这些事来,他还真有些心力交瘁。
&ldo;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也不需要懂。&rdo;他低头,将这句话轻声说出来后,突然释然一笑,偏头看他,&ldo;童桐,你觉着你改变了什么?&rdo;
啊?……童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见他嘴角噙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震惊,&ldo;难道你也……&rdo;有什么要改变的?
&ldo;不,我没有。我已经被改变了。&rdo;他打断了童桐要说的话。在这期间,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一直未曾改变,&ldo;我猜的。另外,我还猜出了一件事。&rdo;
&ldo;什么事?&rdo;
&ldo;很多人都说我和你长得像,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rdo;他凝视着对岸划到岸边的乌篷船,船家栓绳停篙后,摘下蓑衣上岸。他记得《李珺藏书》里也有这样的描写。字里行间,祁藏书那举篙的举动与船家相似极了,那哪是此前没去过吴郡的人能写出来的呢?
他笑,&ldo;因为,白少熙为了救我,救了你。&rdo;你才是白少熙口中的&ldo;有缘人&rdo;。在他开始写白家故事后,他和白少熙的联系愈发紧密。作为他的&ldo;有缘人&rdo;,他和童桐也开始命运一体,越来越像,&ldo;最坏的情况,可能是我们会真的长成双胞胎吧。&rdo;
&ldo;呵呵,那你怎么不说我们以后会灵魂互换呢?你不是写小说的吗?&rdo;童桐扯着嘴角也笑了几下,是那种无语且嘲讽的笑。
&ldo;哦。说不定呢?&rdo;他一本正经的反问,让童桐瞬间无语。
彼此之间,氛围又冷了下来,如同这寒凉的雨。冬天要来了。
不过,既然这样,春天还会远吗?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ldo;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我要走了。&rdo;说到走,刚开始还不觉着有什么,等自己在脑子里再过了一遍这句话,他倒是真的想回家了。
他已经有好多天都没见到袁袁了。想吃肉,想吃他做的百合蒸肉,要蒸得很熟的那种。最好,等他们一起老掉牙,他们也能吃。
&ldo;走?现在就回去了?你就不问问我,不问问我……&rdo;童桐愕然,下意识的说到这里后,咬唇,既害怕他问出来,又担心他问出来。
突然发觉这孩子纠结犹豫的模样还是蛮可爱的,他笑了笑,就着伞单手抱了他一下,&ldo;真相?我都知道了,你和白少熙的约定完成了。以后有空再联系。&rdo;
&ldo;哦~&rdo;
&ldo;说实话,我很羡慕你这样的年纪,正值少年,不知愁滋味。&rdo;他勾唇,本想将嘴角的笑意扩大,哪知,将往事与如今一做对比,笑意没了,他的唇也抿了起来,眼神里更是透出让人心碎的悲凉,&ldo;虽然你这芯子早就换了,但至少皮囊是真的。哪像我,我没有改变自己,是花子改变了我。&rdo;
很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是童桐至今为止听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虽然震惊,但还是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最好的朋友改变了他。
这之于白少熙与他约定,让他告诉这可怜之人的真相,也变得可悲了起来。
真相。当年那件事的真相,说来也可笑。
当年他和花子在路口等红绿灯时,他一直注意着袁袁没注意其他,花子发现李娉婷靠近他,见李娉婷神色不对,该是想保护他的,谁知道他那下意识的把他推到旁边会因为他突然间的侧身让他重心不稳,将他意外推到马路上去呢?
很简单的真相,远没有他们想的这般复杂。
为此,花子在坦诚与隐瞒见徘徊了五年。因为这种徘徊与纠结,在前三年时间里,让他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忏悔和看淡终生的慈悲。
而两年前,他的写作风格变了,变得深沉,开始借由人物之口述说人性。那是因为安谧回国了‐‐他决定借安谧之口,向大哥和俞玚阐明真相。
所以,安谧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上,会有初时花子如此护着他的反常举动‐‐他怕安谧耍花招,也担心他猜到了。而之后安谧离开前他说出的那句&ldo;你会后悔的&rdo;,也并非混淆视听‐‐他特意选在他和花子同时在场的时候到来,不就是为了证明他心中的猜想吗?
也是。是什么样的真相会让他后悔探听真相?他身边,只有花子和班璋。
当然,安谧这些猜想行为的基础是他相信李娉婷不会做出想把他杀死的过激行为‐‐他一直认为当年李娉婷会被判刑是因为他们家人需要一个发泄怒火的出口。所以,在那次对话中,他才会反问出那句话:&ldo;不是你大哥,难道还是俞玚吗?&rdo;
但安谧也是聪明人。为了将自身利益最大化,让大哥他们将注意力持续在当年真相这件事上,而不是因为他当年未成形的报复来报复他,那天并没有去赴大哥的约。
这件事出乎大哥的意料,但却在花子的意料内。大概是因为早就猜到安谧会这么做,在这之前,他就开始&ldo;无意&rdo;在网上推动任何与厌墨有关的发酵,逼迫他正视自己的内心,做出改变,做出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