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久保小姐低声说:
「要不要停手了?」
如果像以前那样跟着线索走,一定还会出现许多看似有意义的案件或怪异。如此一来,不管怎么调查都不会有尽头。客观来看,每件事真的都有关连吗?我们其实也无法证明这件事。最后都会像安藤先生的事情一样,考验我们对世界的看法‐‐我们要不要承认两件事情之间,存在着「什么」连接两者的因果。
整起事件的起始是,久保小姐觉得自己的住处很奇怪,并且犹豫着究竟要继续住下去还是搬走。
「可是我已经搬出来了,现在也住得好好的。」
也就是说,我们早就达到调查的目的了。
「是啊。」
我也这么想,没有任何异议。
但我还是对这件事有兴趣,不打算完全关上门、不再理会。不过,我和久保小姐达成不再主动调查的结论。
这是二〇〇八年十月的事,离久保小姐搬进冈谷公寓已经七年了。
4真边家
之后,平山先生来了联络,表示他要去福冈的真边家,问我是否一同前往。我考虑到最后,决定和他一起去。久保小姐果然也选择要去,除了给整件事情一个了断,她也想看一眼怪谈的震央。
二〇〇八年十一月,我们在车站下车。比我们早到一步的平山先生和福泽先生来车站接我们。和平山先生交情深厚的编辑也参与这次的行动,他还租好车。
平山先生和福泽先生看着和久保小姐一起低头致意的我,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了?」想必是觉得我脖子上的颈圈很怪。
我在夏天和他们见过面后,身体仍旧很差。脖子的疼痛持续加倍,体重一直减轻。我丈夫看不过去,严正要求我再去一次医院,拍了脖子的x光片一看,发现之前没看出来的病变。不过,医生不知道那是什么,虽然一度怀疑是肿瘤,不过并非如此。我在这段期间也持续追踪检查,但还是不知道脖子上「疑似肿瘤的东西」究竟怎么回事。医生考虑到万一,要求我戴上颈圈。如果不小心跌倒,病变的颈骨可能会摔断。
「没事吧?」因为他们两位这样问,所以我也回答:没事。
然而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没事‐‐不过,在确认震央的这段期间内应该没问题。
他们首先带我们去的地方是,兴建在奥山家矿山原址上的汽车旅馆废墟。途中,福泽先生和平山先生告诉我们在夏天后的状况,看来两人都束手无策了。
「这次也是这样。」福泽先生说,「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突然出现相关的怪谈,然后在我拼命调查的同时,怪事也会一直发生。不过我还可以将调查到的线索都一一检视,不过一定会在某处卡住,无法继续调查下去。一旦停止调查,所有怪事转眼之间就消失了。」
放着不管,又会撞上怪谈。看来福泽先生和奥山怪谈有千丝万缕的缘分。
「因为不想惹祸上身,所以我刻意避开,结果怪谈又会自己找上门来。看来真的是缘分很深呐。」
随着车子前行,太阳也逐渐西下。不知何时,我们已经离开市区,在毫无建筑物的寂寞山路中奔驰。
建筑物离干线道路没多远,位在穿越山谷的道路中段,周围空无一物,颇为萧瑟。建筑物是箱型的,十分低调地埋没在荒烟蔓草中,受到四周随意生长的树木包围,但只要注意看便能从干道间窥见几乎化为废墟的影子。
它是两层楼,由轻量钢骨水泥建造,涂装已经完全变色,不过依稀可见原本是粉红色的。一楼是停车空间,现在似乎成了废弃车辆的丢弃场所。几辆布满尘埃、没有车牌也没有轮胎,车窗玻璃都破碎的汽车,像是早已死亡般地蹲踞着。
根据福泽先生的调查,其中某辆车里有自杀身亡的人,但真伪不明。听说那人抱着牛好玩的心情来这里试胆,几天后,在其中一辆废弃车中发现自杀的尸体。
建筑物内部的保存状况比外面好很多。
虽然窗户玻璃破了,冰箱倒了下来,橱柜的门还打开,但状态并非特别糟糕或出现明显的问题。停车处的墙壁上有涂鸦,室内墙壁上倒是没有,也许因为原来上头贴着华丽的原色壁纸。不像其他的废墟,这里完全没有生活过的痕迹,也没有垃圾的存在,或许是一开始就撤走棉被之类物品的关系;但不知为何飘散着一股杀伐之气,可能因为看起来很冷清又不像待过人。
久保小姐窥看着狭窄漆黑的工作人员用通道,说:
「晚上来一定很恐怖。」
这时,传来了轰隆隆地像是地底下吹过风的声音。
久保小姐站在原地,不安地环视四周。
「你听到了刚刚的声音吗?」
我苦笑一下。那大概是砂石车通过外面的干道。一听声音的质感和长度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啊,久保小姐仿佛想这么说地露出害羞的笑容。
看着她,我突然心生疑问。砂石车低功率的声音确实和风声很像,目前为止多次听到「像是风在地下吹的声音」的说法,这或许正是真相。
纠缠着这个地方的怪谈也一样‐‐我这么想。
这块建地没栅栏,建筑物很坚固、不致于造成危险,也很容易开车来,想必很多人到此地探险。如果人数够多,就会发生很多事。喜欢涉足灵异地点的人,通常具有轻视风险或享受危险事物的倾向,即使是日常生活也可能容易遭受意外‐‐这么一想,我不禁觉得至今我所追查的一切都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