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闭了眼秒睡,没注意到猫崽盘进了他的手心,丧气得将下巴搭在他虎口处喵喵叫了两声。
——我听得懂喵,我只是还不会说。
——我是吃了她半个月奶,可我在你肚子里吃了你两个月血。你才是我的iaia呀,别的什么猫都不能和你比。
——我看豹妈妈收到你的肉都好开心,才想着我也要给你肉吃。iaia你怎么一点都不稀罕,还随随便便转送给别的猫!生气气。
越想越气,崽崽“嗷呜”一口咬住了糯糯的虎口。咬完又舔舔自己留下的浅浅牙印,乖乖地窝在糯糯手边睡着了。
哦,生我养我的iaia,我就只喜欢你。
猫崽学会打猎的第二天,又猎回来一只身份不明的鸟。说它身份不明,是因为这鸟被叼回来时大半的鸟毛都已经被咬掉,光秃秃地露出一看就多汁饱满的皮肉。
两只婆婆鸟吓得抱在一起死活不肯出笼子,猫崽一靠近就发出尖利的鸟叫。
糯糯喜滋滋把肥鸟的毛全部拔干净,一边嘱托猫崽“以后不要在外边拔毛,太辛苦了,叼回来爹爹给你拔。”拔完毛剔除内脏,这回没有送母豹子,而是用大酱与盐腌了,挂在廊下风干。
乾坤铃里放的生肉不会变质,腌制的肉却更有一番风味。糯糯手巧,致力于把食材变着花样来储存,不至于叫阿娇吃腻了。
猫崽第三天又叼回了一只野鸡,这回没在外边把毛叼的七零八落,但是野鸡少了一个头。
糯糯琢磨着猫崽打的第一只飞禽已经给阿娇留好了,而且这无头鸡着实不美观。便终于动用了猫崽的猎物,熬了一锅又浓又香的汤。吃饱喝足后抱着儿子撸了一下午,小小惋惜道:“可惜野鸡和鸟儿个头都太小了,不够给你豹妈妈和她的两个儿子塞牙缝,不然还能给他们送过去。”
说着还幼稚地抓住崽崽两只前爪,举高高做出胜利的姿势:“崽崽这么小就能养爹爹和豹妈妈啦!超厉害。”
崽崽两只和糯糯如出一辙的湖绿色眼睛微微眯起,得意地挺了挺自己毛茸茸的小胸脯。
第四天他叼回来了鱼,这回他不是只叼一条,而是发觉了什么规律一般给糯糯一下子提供了两条大鱼。大是大,但又不至于大到给三只胃口正大的豹子分食的地步。糯糯美得差点飞起来,照例是一条存起来给不知流落在何处的孩子爹。另外一条拿来做今日的食材。
他利落地拿刀子把鱼鳞去了,正欲拿刀剖开鱼肚子取内脏,手中动作突然一停。
糯糯揉揉眼睛,把大鱼拎起来在崽崽面前晃了晃,忧心忡忡道:“这山中来旁的人或者精怪了?”
崽崽不解地喵了一声。
糯糯把鱼肚皮掰开,露出里头空无一物的内腔,并比划了一下切口整齐的鱼腹:“谁帮你把鱼内脏取出来了……不对,还很懂地特意留了鱼泡和鱼籽。”他说着把已经收进乾坤铃的另一尾鱼取出来,发现这尾鱼也已经被处理了内脏。只是切口太齐整没有破坏鱼的形状,他草草收进去之时竟然没有发觉。
崽崽又“喵”了一声,仰起毛茸茸的小下巴望着糯糯,似乎很不解他为何问这样奇奇怪怪的问题。见糯糯不处理鱼反而望着他,崽崽矜持地伸出小爪爪,露出了最中间的一根爪子尖尖。爪子在鱼背上划过,沿着鱼骨的纹路在背上开了一道花刀。之后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开完花刀就喵喵叫围着糯糯的手转个不停,一副期待又骄傲的小模样。
——我把花刀都开了,iaia你可以把鱼鱼下锅了吗?咱们这回是炸了再煮,还是烧了水蒸熟它?
糯糯瞧着鱼背上和腹部如出一辙的光滑切口,比划了它们的切口厚度,确认它们能有半寸多那么厚,和鱼肉的厚度差不多。他又捏崽崽的肉垫,把他的爪子捏出来看:“崽儿,你的爪爪,明明只有米粒那么小。你怎么挠出那么厚的伤口的?”
崽崽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和他iaia一样疑惑地喵了一声。
糯糯愣愣地提着鱼,又想起来他忽视好些天的问题。这只迟钝的猫精熟练地捏开崽崽的粉嘴嘴,这回不是数他有没有崩断小奶牙了,而是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奶牙的厚度。而后面露神奇地喃喃:“你的牙齿也只有米粒那么大,你是怎么咬断牛的脖子的,整个扎进去也只能咬破一层皮吧。”
崽崽歪着头看糯糯,等他说完就迈开小短腿跳下案台,去屋子角落叼出了造房子时用来钉钉子的一把榔头。他张开圆嘟嘟的小嘴巴,二话不说把榔头上两指粗的铁块咬成两截。半点不受小米牙长度的限制。
咬断铁块,还屁颠颠叼着他嘴里那截就来糯糯面前求夸奖了。
铁齿铜牙小猫崽,吃的是奶,咬的是铁。
糯糯举起自己的钢牙小猫崽,嘴巴惊讶地张成o形,半晌后欣喜如狂:“崽儿啊,你爹爹我十七岁才能熟练掌控灵力,学些断金石的小把戏,你怎么才半个月就无师自通学会了。”
糯糯把猫崽放自己膝盖上摸他肚皮:“这就是身怀仙骨的小猫咪吗?这就是生而有灵丹的小猫咪吗。”他又摸又亲,发出所有资质平庸却生出小神童的父母都会发出的感慨:“崽儿,你比你爹可强太多了。”
崽崽被他一顿亲,得意地甩尾巴,发出了傲娇又黏糊的小呼噜声。
而远在山的那一边的树精就没那么快活了,他身上每一片树叶都在颤抖,树梢上还抓着一个血淋淋臭烘烘的鸟头:那只可怕的小猫精今天又来了,他还当着我的面破开鱼肚子取内脏,还把血乎乎的鱼内脏埋在了我的脚下。前天他把死鸟的头挂我身上,大前天他在我面前拔鸟毛,拔下来的毛塞我树洞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