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已近丑时,夜不能寐的却大有人在。
岳姝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想到宁如谦所讲的那句话便心神不宁‐‐舅舅一向宽仁,大表哥杨雪峰也素来重礼,但是在庭院的时候,他们都不曾靠近哥哥岳思成的尸首,在场的亲属中只有她蹲□查看。
先不说&ldo;妥善安置&rdo;,就连看都没多看几眼……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岳姝虽然骄纵任性,却绝非愚笨之人,宁如谦话中有话,她自然听出来了,如此细细思量,越发觉得胆战心惊,难道凶手真的是名剑山庄的人?舅舅和表哥是在包庇?!她在黑夜中睁着眼睛,哥哥岳思成没脾气好欺负的软柿子模样一直出现在眼前,气恼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她恨恨的低语道:&ldo;没用的哥哥,就说你没用,连剑法也学不好,落得被人杀……打不过就喊呀,连喊都不会吗?&rdo;
……等等,喊?对啊,哥哥今日晚饭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这个被名剑山庄包下的小楼,如果他遇害,怎么可能会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除非……那个杀害他的人,是他认识的,而且武功还高过他许多的!
岳姝想到此处,腾地自床上坐起,她决定再去看看哥哥,也许哥哥留了什么线索给她也说不定!
想罢,她摸黑换好了衣裳,悄悄出了房门。
岳思成的尸首被暂时放置在他原先住的房间,明日一早就必须送到义庄去入殓,此处离岳家帮路途遥远,未防尸骨腐烂,只能如此。
狭长的走廊黑漆漆的,岳姝的胆子不小,虽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倒也还是镇定的走着。
三味楼的这幢小楼有一处是延伸出去的,房间内可观三面美景,离其他上房隔得远,很是清静,杨重远正是住在此间。
走到近处见有隐隐烛光透出窗棂,岳姝下意识脚步放得更轻,不知怎么的,如果是往常,她肯定大大方方的敲门进去,今夜她却选择了躲在门外偷听。
岳姝天资聪颖,内功心法练得相当不错,杨雪峰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成一线,她还是一字不漏的听了下来‐‐
&ldo;爹,这事要不要跟姝儿说一声?姝儿与我们感情深厚,我想……&rdo;
杨重远沉声道:&ldo;万万不可,姝儿平日虽时常欺负思成,但她自小便是思成惯大的,与思成的感情不是我们能比的,姝儿与雪峦个性甚为相似,遇事非黑即白,眼里容不得一粒沙,我们的事半点都不能与他们提起。&rdo;
杨雪峰顿了一顿,犹豫道:&ldo;思成……要不要厚葬?&rdo;
杨重远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道:&ldo;雪峰啊,你的火候还是差了点,遇事要定,你要记住,你没有做任何亏心事。我们名剑山庄好不容易到了顶端,可不能功亏一篑。&rdo;
……
岳姝大吃一惊,没想到哥哥的死果真与名剑山庄有关,她在门外死命压住气息,捂住嘴的手用力得关节发白。
也许明日醒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回到房中,一脸恍惚。
翌日清早。
段昔被龙音轻轻推醒,睁开眼见晨曦淡淡透入糙庐,一下子清醒过来。
龙音站在一侧微笑看他:&ldo;终于肯起来了?&rdo;
段昔揉了揉眼睛,厚脸皮道:&ldo;我随遇而安嘛!哪怕是天为被地为席,照样能一觉到天明。&rdo;
龙音指了指床边圆凳上的那盆清水,道:&ldo;好了,先洗漱吧,这里有些干粮。&rdo;
清晨自小溪打来的水,冰冰凉凉的,段昔洗漱完,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水珠,一抬眼看到龙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禁觉得纳闷,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问道:&ldo;大哥,难道我的衣服没穿好么?&rdo;
龙音回过神,探手将他粘在脸颊旁边的湿发撩开,看到他的眼眸一如雨后春山,清亮而明澈,好一会才道:&ldo;只是觉得太久没见你了,有点不像真的。&rdo;
段昔不由一阵内疚,低声道:&ldo;大哥,对不起……&rdo;
龙音叹了叹:&ldo;是我不对,还让你受了伤。&rdo;说着凉凉的手指自段昔颈侧滑下,及至手腕,&ldo;现在身体如何?寒毒都该清了吧。&rdo;
段昔虽然觉得龙音的动作有些过分亲昵,却也没有太在意,笑眯眯道:&ldo;早就好啦,多亏了大哥送来的药引。&rdo;
龙音微一挑眉:&ldo;你知道是我送的药引?&rdo;
段昔眯眼道:&ldo;大哥,你也未免太小看我。&rdo;
龙音轻笑,转了个话题:&ldo;吃点干粮,我们就走吧。&rdo;
段昔正咬了口干粮,问道:&ldo;大哥要去哪里?&rdo;
&ldo;回若水宫,可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