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个字,都象锋利的刀子在我心头划过,不得不承认,他的刻薄程度,远在我之上好多重境界,而且能精准的找到要害。
再也说不出话来,脑袋嗡嗡响,我转身独自走开,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是的,需要回下神。
“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聪明又了不起”。
“你,又是个什么人呢?躲藏的犯人?又或者做了亏心事躲起来……”,这些话反反复复在空中回荡,半晌,我开始嘲笑自己,这样一个人,有何资格,有何立场去说教别人。脏辫子再没有责任感,也没欠一屁股债,毁父母、毁朋友、毁爱人。
那种深刻的歉疚感开始灼心烧肺,难受得生不如死。
也许最近确实活的肆意妄为了。那个假的我在羊肠村太幸福了,而那个真的我,本该在这座城里备受煎熬,受尽折磨。
没有再看到他,大约也是被我气到了,跑到什么地方回神去了。
我一个人默默去展馆办公室借了一把小拖车,不去在意身边投来的各种奇异的眼光,也不去听那些周围议论的声音,嘈杂的空间瞬时变得安静异常。我像个拉着巨大船只的纤夫,竭尽全力爆发着身上所有气力。
默默用尽全身力气把箱子抬上小拖车,拉到展位上,再使劲浑身力气将箱子卸下来。
一趟又一趟……
整个下午,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越累越苦就越有赎罪感,如同拉纤需要喊着号子,我边搬边默念:“陈卓、对不起!老梁、对不起!霸哥、对不起!黎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跟脏辫子吵了架,而且言语也很过分,再坐他车回村难免尴尬。
我决定鼓起勇气,做回自己。回家,K市本来就是我家。
我敲门,来开门的是我妈。她一见我就边哭边骂:“你个死孩子,跑哪儿去了?不跟家里交代一声?”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还用手使劲扇我肩膀。
我说:“正好我这肩膀已经疼的快不是我的了,给我捶捶正好。”
我妈心疼死了:“怎么会疼呢?这肩膀又怎么了?”
……
顺利将话题转移,是的,每次只要犯了错,我便说哪里疼,他们便会瞬间忽略我犯的错。
这些年来,我早已熟练驾驭与他们的相处模式,吃定了他们对我死心塌地不计回报的爱。
起先我妈死活非叫我回家,不准在出去瞎晃。还好我有这世界上最理解我的爸爸,他对我妈说我已经长大了,让她别老跟个老母鸡似的,遇到点事儿就把孩子拽翅膀下藏起来。经历点风雨也不是坏事。
爸妈从此不再提黎昕,我叫他们以为我离开K城的缘由是为了疗愈与黎昕分手的情伤。
很久都没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饭,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记得那日我也正和黎妈妈拉着家常,愉快的吃着饭就被讨债的找上门来,后来就自杀了!这种感觉叫我存了很深的阴影,下意识给我妈丢了句:“就说我不在家”,然后飞快跑里屋钻床底下。
侧着耳朵,听我妈问:“您找哪位?”
“阿姨,您好,我找陈彩凤!”分明是脏辫子的声音。
还没等我妈开腔,我慌乱的钻出来,头上撞了一下,疼得快掉眼泪。
我堵在门口:“陈彩凤啊,她没跟我一起!”
然后看着我妈解释道:“我同事,是我现在的同事!”
“同事啊,来来来,一起吃饭,小伙子别客气,小静快招呼人坐下!”我爸又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