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伊诺的生日是八月四号,他们之间现在差着十三岁。
阮柏宸没办法忽略这个现实,哪怕每晚保持一小时健身,面膜护肤、吃保养品,眼角还是多了一道细纹。有时梦醒打量怀中的慕伊诺,他太年轻了,漂亮得能让看见他的人心生向往,而自己呢?扔进人堆里只是毫不起眼的普通人,太普通了,况且还老。
坐在落地窗前发愣到凌晨两点,恍然惊觉熬夜会掉发、皮肤会暗黄,阮柏宸急匆匆地搞定洗漱走回卧室,很意外的,慕伊诺醒了,掌中端着ipad在忙工作。
撩开被子,阮柏宸贴着慕伊诺,问:“这么晚了,公司有急事吗?”
慕伊诺不答话,摁灭ipad往床头柜上一扣,翻身压住阮柏宸,明眸猫似的盯着人,鼻尖蹭着他的嘴唇嗅了嗅,敏锐道:“你喝酒了。”
阮柏宸笑着说:“半瓶而已。”
卧室昏暗,两人相拥,裹着厚被抱得很紧。阮柏宸低眼注视着慕伊诺的脸,半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慕伊诺突然抽出手捂住他口鼻,拧眉道:“过生日叹什么气。”
阮柏宸微讶:“我都没听见自己发出声音。”
“胸口沉了。”下巴戳在阮柏宸胸膛,慕伊诺支着脑袋,问,“一晚上都没碰我,直觉告诉我,你有点焦虑?”
两个人如今相处得极其契合,只要一方发问,另一方绝不回避,心里话禁止过夜,在迎接新一天到来之前必须将今天的问题全部解决完,否则不准睡觉。
阮柏宸诚实地回答:“嗯,很焦虑。”
慕伊诺问:“原因?”
阮柏宸停顿片刻,宠溺地捏捏他鼻尖,弯起眼角:“eno,我又老了一岁。”
慕伊诺直勾勾地凝望着他,然后稍稍往上移动半分身体,嘴唇离他更近:“所以呢?”
阮柏宸靠着床板和慕伊诺接吻,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明天还要上班,赶紧睡觉吧。”
唇瓣偏移方向,慕伊诺扬起脑袋,用嘴唇细致地描摹一遍阮柏宸的五官,继而食指蛮横地抬高他的下颌,左右审视一番,评价道:“阮柏宸,你好像又变帅了,迷死我了。”
慕总裁何曾当面夸过人,震惊之余,阮柏宸还觉得有几分难为情,便拿笑容掩盖:“谢谢eno安慰我。”
“把你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慕伊诺垂着眼睑,说,“你这张脸除了你自己就是给我看的,我有多喜欢你不清楚吗?四年前喜欢现在喜欢将来还喜欢,年轻时喜欢老了也喜欢,我就说这一遍,你能记住我的话吗?”
无数个“喜欢”砸得阮柏宸哑口无言,他被慕伊诺捏着下巴,对方的姿势带着点压迫感,而他愿意看他强势。
盯着阮柏宸的脸欣赏十秒钟,慕伊诺动了下腰,沉声:“感觉到了吗?”
硬感强烈,阮柏宸舒展眉眼:“嗯。”
“我不用吻你、碰你,单用看的,这就是我的反应。”慕伊诺道,“我对你的欲望只增不减,你的魅力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
“焦虑什么。”慕伊诺不满地说,“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疼疼我。”
慕少爷迄今不止会说,还很会做,阮柏宸险些招架不住,又顿觉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两人位置调换,慕伊诺在亲吻中将膝盖距离分到最大,主动道:“生日快乐,阮柏宸,快点拥抱你的‘礼物’吧。”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阮柏宸没了家人,便无所谓生日,久而久之这一天亦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并不会显得有多特别。如常的吃饭、工作,委婉地拒绝同事要为自己庆生的好意,下了班,阮柏宸驾驶着crv直奔wisuno投资总部,初步计划着带慕伊诺去哪个游乐场玩一玩。
上至顶层见到毕澜,一问,慕伊诺中午就回家了,午饭都没在公司吃。阮柏宸着急忙慌打电话确认他的平安,马不停蹄地飞奔回酒店,停好车跑进电梯,脚下生风朝向总统套房,刷卡推门,张着嘴巴惊愕地愣在原地。
一句话艰难地挤出齿缝,阮柏宸瞪大双眼:“咱家这是……进贼了吗?”
客厅茶几上堆着大大小小五六个塑料袋,原本装在里面的蔬菜水果滚了一地,慕伊诺的领带、手表、衬衫、西装外套扔了四个地方,阮柏宸尚未合拢嘴,就听厨房“咚”地传来一记巨响,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赶忙上前一探究竟,阮柏宸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这位少爷正拿着刀在跟一条鲫鱼较劲。
“你这是……”阮柏宸撸高袖筒走过来,一把夺下对方手里的菜刀,他哪儿能让慕伊诺碰这个,“忙活啥呢,我的祖宗哎。”
“想给你做顿饭。”慕伊诺琢磨好久这件事了,此刻却面色铁青,鼻腔哼气,显然是对瓜果鱼肉、锅碗瓢盆忍到极限了。他憋回去脏字,“咬牙切齿”地说,“……太难了。”
流理台上码着四样餐具,一下午,慕伊诺只做了四道菜——拍黄瓜没蒜,炒鸡蛋没搁油,花生米没炸透还忘了撒盐,长寿面在碗里干成了一坨。
切菜板上的鲫鱼甩着鱼尾巴,阮柏宸拦住跃跃欲试的慕伊诺,欣喜地问:“菜是你买的?那么多袋子沉不沉,你一个人拎回来的?”
慕伊诺烦躁地撇着嘴,神色沉郁,无声半天才答非所问道:“阮柏宸,每天都要照顾我,你辛苦了。”
阮柏宸笑得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