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出一番动静,慕伊诺仍不可思议地睡得异常安实,雷打不动,鼻息轻薄规律。只是这个姿势醒来,脖颈必定吃痛,阮柏宸左手绕到慕伊诺背后,半圈着他,稍稍放低肩膀让他舒服地靠着脑袋。
怀里的人蠕动两下,似乎是在调整姿势,慕伊诺往前凑凑脸,鼻头蹭到了阮柏宸的脖子。
香味浓郁,阮柏宸在猜慕伊诺今早洗漱完到底喷了多少香水。抱着小少爷睡午觉,干不了工作,阮柏宸扬高视线望向店外,路边的腊梅树结着鹅黄色的花朵,饱满可爱,他奇怪,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好看。
慕伊诺在阮柏宸怀中睁开眼睛,眨动一下,继而再次闭合,不清楚是又睡了,还是正在思考着什么。
同源路上最不起眼的一家店,屋内乱糟糟的,四周逼仄狭窄,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光,阮柏宸轻轻拍着慕伊诺后背,希望他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一点半,两人开工,慕伊诺搬着椅子走到腊梅树下继续摆他的折纸摊,顺带着发传单。他在门外引客,阮柏宸在门内待客,订单源源不断,他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没少赚钱。
直至过了下班时间,慕伊诺却迟迟没有回来。
阮柏宸关掉电脑,迈到门口去寻他的身影,颇为意外的,那把椅子上坐着的人并不是慕伊诺。佝偻的背脊、花白的头发,目测是位七旬老人,慕伊诺蹲在她旁边,一只手被她紧紧地握着,一老一少陪伴着彼此,正悠闲地赏景聊天。
这一幕令阮柏宸有些动容,返回店里拿出相机,拉近焦距认真构图,取景器中的画面有未化尽的雪、疾驰而来的车、腊梅树下的木椅,以及老奶奶和慕伊诺。
拍下满意的照片,阮柏宸缓步上前,与老人家打过招呼。余奶奶慈眉善目,眼角笑出了皱纹,生着老年斑的手一直牢牢地牵着慕伊诺,动作中包含着长辈对小辈的疼爱,亲切和蔼。
余奶奶仰起头,讲话的语速很慢,她问阮柏宸:“你就是‘色彩摄影店’的老板?”
阮柏宸颔首:“对。”
余奶奶说:“我住在右前方的那片小区,每天都会在附近遛弯儿,以前还真没注意到这条路上有间能照相的店铺。”
顺着老人家指的方向,阮柏宸知道余奶奶所住的小区名叫“景园”,独门独栋的复式楼,宾州十大高档住宅区之一,虽然房价不算最夸张的,仍是让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
余奶奶道:“伊诺跟我讲你是大摄影师,三句话不离你这个哥哥,快把你呀捧上天了。”
阮柏宸心虚地看一眼蹲在地上凝视着路面的慕伊诺,实在难以想象能从他口中听到赞赏别人的话。谦虚地摇摇头,大致将自己经营的业务介绍一遍,余奶奶的笑容越来越清明,阮柏宸听见她温和地问:“小阮啊,你说你可以接外拍的单子,那你介意拍照的地点是在医院吗?”
插pter35贴我身上得了。
正文035
以前开影楼,常去的外拍地基本上是宾州的各大旅游景点,室内性质的多为婚礼或者公司年会,阮柏宸也接触过专门与医院合作的摄影工作室,这些人经手的订单比较特殊——给新生儿拍降生艺术照。
先入为主地以为余奶奶也是同样的请求,家中子女或有即将临产的,他便一口答应:“当然不介意,有任何要求,您尽管提。”
老人家没再言语,起身想去阮柏宸的摄影店看一看,慕伊诺搀扶着她往回走,步伐随着余奶奶的放缓,跨门槛时,他叮嘱:“注意脚下。”
跟在两人身后的阮柏宸欣慰地笑了声。
店内的装修一目了然,简单环视一圈,余奶奶心中估摸出个大概,她迟缓地来到电脑桌前拾起圆珠笔,在便签纸上写下地址:宾州市人民医院,住院部四楼,406房间。
扣上笔帽,眼角笑纹堆积,余奶奶说:“明天上午九点半,我等你们来。”
慕伊诺坚持要送她回家,余奶奶满不在意地摆手拒绝,表示自己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不必担心,继而平稳地迈出店铺,背手朝着景园小区的方向踱步。
骑着大二八返回知春街,慕伊诺钻进卫生间洗澡,阮柏宸在为开店以来接到的第一份外拍工作做准备,摄影包、三脚架、迷你补光灯,器材收拾齐全,他拿出手机查询去往市人医的路线。
天际线上的暮色消退,夜幕降临,卫生间的门开了,阮柏宸专注于计算路费,对着手机屏幕问:“在里头干吗呢?怎么洗了这么久。”
没等来回答,于是抬了下眼,阮柏宸倏地定住表情,目光不受控地将慕伊诺裸露的身形描摹一遍,大惊失色:“你衣服呢!”
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白色内裤,细直的长腿极具视觉冲击力,慕伊诺淡定地抓着毛巾擦拭头发:“脏了,我全给洗了。”
阮柏宸顾不及应话,急忙从卧室门后的挂钩上取下浴巾,展开把慕伊诺裹成蚕蛹,拉到沙发边胡乱一通擦:“烧了暖气就敢嘚瑟,着凉了怎么办。”
先是小腿,再到胯骨、腰腹,然后抹去胸口和颈侧的水珠,抬手的动作一滞,阮柏宸凝住视线,慕伊诺的额发凌乱地贴着额头,稍有些长了,被掩藏的明眸若隐若现。
喉结滑动,阮柏宸低眼取来慕伊诺手中的小毛巾,示意他坐到茶几上。慕伊诺没犹豫,利索地转身,阮柏宸慌忙向后挪动,背脊贴住沙发,宝珠茉莉的香气近在咫尺,熟悉的香水味直往鼻腔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