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踩着木屐,轻薄又柔软的荷色亵衣迤逦曳地,待站守在外的女使三人听见了那些窸窣的声响后,便见裴鸢已从内殿走了出来。
女使三人都知裴鸢不久前才刚被殿内的君王幸完,美人儿的面上也因而犹存着淡淡的绯晕,眉目间的娇妩亦是更甚。
绛云这时恭敬问道:“殿下要用些菜食吗?奴婢这就派人去为您提膳。”
裴鸢摇首,嗓音温柔地回道:“我先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罢,她正要往书房处走,可步态却因着身上的不适很是虚浮。
采莲和采萍见状,忙走上前去搀了她一把。
待将裴鸢扶到了书房处后,她便让女使三人驻足,自己则只身进了里面,随即便用小手支开了书房内的落地悬窗。
浮云叆叇,月华如水。
窗外的不远处种着一小片紫竹,待初夏的夜风轻拂竹叶之后,亦不时地发出飒飒的瑟鸣之音。
美人儿渐渐阖上了双眸,静静地感受着那些柔和的夜风拂过她面颊和手背时的触感。
司俨予她的那抹锐利的痛,也并未从身上消弭。
裴鸢复又睁开了双眸。
抛开今日她与司俨并未发生争吵的冲突不说,她近日因为努力,而收获和拥有的一切,若要放在以前,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无论是去谦光殿听政,还是去同一个能力极强的女官竞争。
且为了使宫人信服,她还要主动同人争夺权利。
若不是有司俨在她身侧陪着她,耐心地去教她,她肯定不会有胆量去做,也会束手束脚,怯懦至极。
虽说裴鸢是被家人娇养宠惯大的孩子,可她却也对自己识得很清。
她没寻常贵女有心机手段,若她真嫁给了太子,也定是斗不过东宫的那两个良娣的。
更遑论,她还很是排斥太子阏临的靠近。
实则裴鸢知晓,无论是母亲班氏,还是姑母裴皇后,她们的手上也都是沾过人血的。
她的身份既是摆在那儿,就算夫君不是太子或司俨,她要跟的男人也定会与杀伐二字离不开。
她今日无法做到杀鹿,也无法迈出这一步,却也知道自己早晚都要成为那样的女人。
否则,她只能静等着被人害死,也无法帮扶到自己的夫君。
女孩正这般想着,却觉身后蓦地一重,随即便发现,司俨不知何时走进了书房中,亦将高大的身躯覆了上来。
她的小身子也因而,变得温暖了许多。
裴鸢在男人的怀里发出了极小极软的呜嗯之音,因着适才的那些影影绰绰,她只觉司俨就像是在她的身上做了标记一般。
他一靠近她,她就平白无故地软了身子。
——“你这样会着凉的。”
司俨的嗓音依旧低沉,却透着极其罕见的慵懒和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