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年失笑:“……没有。”
跟小型猎犬搏斗的结果,是他赢了。
被大人们发现的时候,他虎口破裂,小腿被撕咬见骨,手上脸上全是血,但死的是那条罗纳威犬。
他杀掉了自己的宠物。
这件事在年纪尚小的同学们之间作为震惊小新闻流传了一段时间,但那阵子他本就在养伤,没怎么去学校,何况他平时独来独往跟别人也没什么交集,并没有出现校园霸凌事件。
只是他一个人,难受了很长时间。
他才六七岁,体力不比成年男性,身上的伤比想象中重。
妈妈心里埋怨爸爸带回了那条罗纳威犬,住院探视时,对他说:“动物就是动物,人也一样,没什么好愧疚的,本来就养不熟的。”
薄光年更伤心了:“可是,它以前很喜欢我。”
妈妈问:“它陪你玩,围着你打转,往你身上扑,就是喜欢你吗?”
薄光年:“不是吗?”
妈妈说:“如果不是你,换成一个别的谁,跟你差不多的六七岁小男孩,它也一样会做这些事情的。”
七岁的薄光年陷入沉默。
然后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张过嘴。
因为他突然发现,爸爸妈妈好像也从没跟他说过,“我喜欢你。”
薄光年深呼吸,闭上眼。
“你是不是困了?”见他闭眼,鹿溪探头小声问,“躺下吧,再睡一会儿。”
薄光年闭了眼,更肯定自己毫无睡意。
他重又睁眼,看向她,浅褐色的眼睛沉静如同深潭中的水:“我不困,我想知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话题转变得猝不及防,鹿溪睁圆眼:“还没完全准备好呢。”
鲜花,信纸,拍立得,都还在路上。
床头灯调暗的光影里,薄光年的侧脸轮廓格外清晰,竟然显得有些寂寞。
他低声:“可我等不及了,可以现在看吗?”
明明是临时起意,可是他等待这一刻,又像是等待了很久很久。
想看……别人爱我的证据。
想看别人,想念我的,证据。
鹿溪与他对视,沉默几秒,心跳突然快起来。
“好啊。”
她一点儿也没觉得凌晨三点起床有什么不对——哪怕他们两小时前才躺下,根本就没怎么睡觉。
她想完成薄光年的愿望,无论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只要一想到他,就会觉得自己很年轻。
她坐起来:“我们换衣服吧,现在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