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可能还是出去,&rdo;柯江浅浅笑了,&ldo;常来看我啊,哥。&rdo;
张云天讶然:&ldo;你真不留在国内?&rdo;顿了顿,又道,&ldo;好,你怎样都好,别忘了我就成。&rdo;
&ldo;怎么可能。&rdo;
柯江静了一会,随便找了个借口,抽身而走。复杂的仪式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会在柯宅里做最后的收尾。而柯江既不想去招待客人,也不能在这种场合独自回房,只有一人远离人群,独自在花园里游走。但总有人会来骚扰他,比如说‐‐徐立。徐立刚在仪式上还跟着众人痛哭过一番以作哀悼,此时眼睛还肿着,显得憔悴。快步追上他,叠声道:&ldo;柯江,柯江!等等!&rdo;
柯江停了脚步,漠然地看他一眼。
&ldo;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rdo;徐立说,&ldo;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你不哭,是你心里还憋着。这样不成,柯江,你会憋坏了的。我们好好聊聊。&rdo;
柯江觉得好笑。是啊,谁能比徐立更清楚!他俩年纪相仿,自幼一块儿长大,徐立是最清楚他有多在乎祖父的。然而在祖父最后的日子里,徐立却还隐瞒着他前来刺激老人,哪怕明知道柯江当时正处于怎样两难的矛盾之中,也无所顾忌,这是拿他最看重的人来胁迫他。他在打人之后,还未正儿八经见过徐立一次,徐立虽一开始也反复要求见他,之后想必还是面子作祟,渐渐地偃旗息鼓了。可现在,徐立又怎么能装作一副真情切切的模样、还与他当做好兄弟好哥们儿呢?最伤他的心的,谢白景之下,除了他徐立,还能有谁?
柯江冷淡地:&ldo;你滚远点儿吧。&rdo;
徐立:&ldo;都这个时候了,何必跟我嘴犟!我承认,之前是我气昏了头,现今跟你道歉,好不好?江宝,是我错了。&rdo;
&ldo;难道你们都觉着,只要道句歉就成了?&rdo;柯江的面上终于有些生动的讽刺,&ldo;徐立,你哪来的脸呢?&rdo;
徐立几乎第一反应便是要发火,但在看向柯江时,还是忍住了火气。他是确实带着愧疚与歉意的,尤其是见到现在消瘦的柯江之后。这么多日未能见到柯江,他当初再怎么强烈冲动的自负与愤怒都好似慢慢消减了,只剩下真正的后怕,他害怕真的在日后与柯江连朋友都再也做不成:&ldo;对不起,我之前确确实实是糊涂了。你还有脾气,就冲着我撒出来。&rdo;
柯江收回了看他的目光,闭了闭眼后又睁开,周身冷得似冰,往原本的方向去。徐立自然要追他,两人一时拉扯起来,柯江压低着声音,一字字都咬着牙:&ldo;徐立,我看在你爸妈对我还行的面子上,没对你怎么样,你怎么还敢来见我?!&rdo;怎么还敢在他祖父的葬礼上前来闹事?
&ldo;那你骂我,你接着打我!&rdo;徐立拽着他的胳膊,&ldo;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rdo;
&ldo;徐总。&rdo;
一个淡漠的年轻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柯江浑身不自觉地一僵,又很快放松。而徐立回头,却近乎目眦欲裂:&ldo;谢白景!&rdo;
年轻的男人身着一身稳重不花哨的黑色正装,将他凌厉的俊朗都显得庄重而内敛,神色依然冷淡从容,从头得体到脚,没有半点不合适的地方。他漂亮的眼睛里仿佛天然没什么感情,只冷冷地扫过徐立,便始终落在柯江身上,灼烫得吓人。而他一开口,却似乎比他以往要显得更加温和平静,似乎那个锐利的人已学会怎样收敛锋芒:&ldo;不好意思,徐总。我找柯少有事。&rdo;
明明是先喊的徐立,却句句指向柯江。不等徐立骂出声,柯江先开了口,甚至有几分急促:&ldo;我们去别处。&rdo;
他与谢白景对视一眼,柯江的目光沉沉,谢白景的也是。
第64章
若要说徐立最恨谁,从不是柯江,而是谢白景。他与柯江之前,确实是很好的‐‐虽然他心底总有些不舒服,觉得柯江看不起他,但大部分时候,柯江对他很好,他也能对柯江放下脾气。然而自从谢白景一出现,一切就仿佛彻底变了模样。他意识到,之前柯江对他很好,但那还不算最好。柯江真正开始对人死心塌地掏心掏肺,是能舍下所有、甚至像根蜡烛似的燃烧自个儿的,而那个对象不是他徐立。不是他,倒也正常,若对方是个他知根知底的、各方面合格的、柯江的未来老婆,他也能觉得无所谓了,可偏偏对面是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谢白景,他当即觉得既恼又恨:
难道他这么多年伏低做小,还不如一个谢白景吗?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柯江都选择与谢白景&ldo;去别处&rdo;!
柯江本就是为了摆脱徐立而匆匆答应谢白景,谁能想到徐立短时间内满脑子已百转千回。他只侧过脸,平淡地看了自己曾经的好兄弟一眼,甚至没有道别,便往谢白景的方向走去。
徐立控制不住:&ldo;柯江你‐‐&rdo;
他抬高的声音说到一半又止住。在谢白景身后,有几个柯家的安保,正对着他虎视眈眈,时刻有上前来的意思。徐立这才意识到,这里是柯老的葬礼,他选的这个场合,实在是不合适。他本想趁着柯江悲伤时,前来安慰,顺势修复两人之间破裂的关系的,没想到他情绪的一个激动,又一次弄巧成拙。再反观谢白景,始终刻意地寡言沉默,甚至&ldo;体贴&rdo;地带人前来,不得不说段位就比他高。徐立险被气笑了,这小子,怎么这么多阴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