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所有的真心爱护、尊重珍惜,也都该只给那个寡言温柔的小孩,而不是谢白景。现在的谢白景不值得。&ldo;我很想你&rdo;这样的话,适合他被蒙骗时听,图个开心,现在听见,只觉得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般的嘲讽。
谢白景站在原地,目光沉沉,舌头一遍遍抵着口腔内侧极为酸痛的地方,似乎能以这样地方的疼,掩盖住别的地方难以抑制的疼。
柯江避开他炽热的眼神,平静地:&ldo;别就这么出去,会对我有影响。&rdo;说完,他整了整身上的西服,转身离去。
宴会大厅内依然觥筹交错,柯江一现身,没过多久便再次由人簇拥起来。他们不厌烦地聊着已经说过许多次的话题,处处小心试探,柯江朝着他们笑,颊边凹出小小的窝,将他的矜贵与冷淡冲淡了少许。他这样让周围的不少人稍稍放下了心,之前柯江像条丧家犬般被赶出家门,平日里的酒肉朋友都避之不及,生怕被其所连累,甚至活络的已想方设法去攀附柯成的路子。他们还以为柯江此次会心怀怨怼地回来,再怎么样也会摆些高姿态,不想一切表现正常,便慢慢地找回了与以前相似的相处模式。总有人没有眼色,提及到那个小明星谢白景,问柯江到底当时是怎么了,是不是动真格的了。
&ldo;嗨。&rdo;柯江漫不经心地,说得坦诚,&ldo;怎么还故意笑我?谁还没玩过一两个小明星了。&rdo;
数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出了声。
&ldo;婊子无情,戏子无义,&rdo;一人以宽慰的语气,&ldo;别放在心上。&rdo;
柯江稀奇般地挑挑眉毛:&ldo;别逗我玩了,一点钱的事儿,谁能那么抠搜,惦记到现在啊?&rdo;
旁边人皆大笑起来,吵嚷着要与柯江好好聚一场。柯江满口应允,说今夜结束后,再来一摊。柯江随意地抿了口酒在嘴里,唇角微微翘起,黑亮的眼睛瞥过他来时的方向,又很快平淡地掠过。
他在想,谢白景为什么会过来找他?为什么是现在来找他?
是知道他回家里了,又重新是那个柯家小少爷了?是害怕他真下手报复,还是想再续前缘,接着捞点?
柯江刚才不敢把这话问出口,也不敢在此时细想。
他明明都觉得谢白景那人已经坏得离谱了,却还不敢让自己知道那人能再坏一点。柯江有些自嘲地笑笑,与旁人打了声招呼,暂且能与这群叽叽喳喳的公子哥儿们拉开些距离。江母一身长裙,从另一边向他走来,与他颇为相似的面容上很难看出岁月的痕迹,比起场内的其他年轻名媛更显得优雅大方。她伸手拿过柯江手中的酒杯,委婉地:&ldo;少喝一点。&rdo;
&ldo;刚才我看到他了,&rdo;借这个动作,两人靠得更近。江母的声音很轻,只是眉头微蹙,神情上有几分不赞同,&ldo;你打他了?&rdo;
柯江闷闷地嗯了一声。
江母失笑,半嗔怪半无奈地摇头:&ldo;这样不好,别再像个小孩。我建议少与他扯上关系,他不适合你。&rdo;
她没有提到,刚才她所见到的谢白景看起来更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那样英俊却狼狈的年轻人,神情憔悴,脸上带伤,失魂落魄得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很能激发旁人的怜悯心。只是一想到这个年轻人曾经对柯江做过什么,她自然只选择了冷眼旁观。她经历过多段感情,能看得出来,谢白景或许并不是柯江所认为的那样毫无感情,甚至感情很深;但她同时也是一个母亲,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远离伤害。并非以感情为借口的伤害就不算伤害。
是夜,年轻人们又转移阵地,将束缚住本性的正装外套脱下,偌大的会所包间里音乐大振,男男女女皆玩得尽兴。柯江曾经是这类场合的宠儿,怎样都能将气氛带起来,今夜却有几分兴致缺缺。他象征性地与人对饮几杯酒,便想着拿祖父作借口,趁早离开。旁人自然不放他走,一个脸生的年轻男生贸然地拉着他的手臂,央求着:&ldo;柯少,再玩一会吧。&rdo;
在昏暗的灯光下,柯江看了眼他。这人长得确实还不差,鼻梁高挺,眼睛深邃,与谢白景竟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他早已猜到,谢白景与他的事不算秘密,总有些人会投其所好,以为他就喜欢谢白景的那张脸。不过画虎不成反类犬,谢白景从不会像他这样,穿着很潮流,故意压低着嗓子,眉眼都弯起,拙劣地勾引与求人。估计不管在什么时候,谢白景都会保持那样波澜不惊的模样,哪怕是作为凑场子的玩物被带至聚会上,也绝不允许自己失去自尊,只会沉默地站在一旁。要他能展露少许真实的情绪,都算是开业大酬宾。
&ldo;没兴趣,&rdo;柯江猛地从回忆中将自己拉扯出来,淡淡的,&ldo;你松手。&rdo;
那男生立马依言松开了手,眼里有些胆怯。见柯江不再说话,他壮着胆子说:&ldo;柯少,我叫陈晨,我现在也在新锐呢,在学唱歌……&rdo;
他很快介绍完自己,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柯江。柯江顿了顿,突然笑道:&ldo;那跟我走?&rdo;
陈晨没想到,这个传闻中谢白景背后的金主竟然真的好男色,还如此直白。但他自然不会拒绝,心中暗喜,只殷勤地连连点头,再不提什么再玩一会之类的话。那群狐朋狗友,见柯江揽上了一个新人,就算是不懂的也都该懂了,调笑着放柯江去赶紧享受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