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绒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他吹牛逼,趁着清本比武的时候,悄悄离开了,他坐得太久,腿都麻了,考虑什么时候能回蘅皋居看看。
这么多天了,祖宗也该消气了吧?
没想到走了一圈,却一口气听了不少逸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的地方就有八卦,古人诚不欺我。
第一则八卦是有关清本的:有人说,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清本修为大涨,是因为下山时遇到了机缘,有世外高人指点,赠以秘籍和灵药,所以才一步登天。
也有人说他吃了四颗洗髓丹,将平庸的杂灵根,一举洗成了高级的单灵根。
但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两种说法皆不大靠谱,机缘玄之又玄,可遇不可求,怎可能下个山就遇到?听起来就像清本在吹牛;而吃洗髓丹的说法就离谱,众所周知,资质越平庸的人,需要的洗髓丹越多,他一个普通外门弟子,若是想在短时间内达到如今的修为,别说四颗,就是四十颗也远远不够!他哪来的积蓄买那么多天级丹药?
这一点银绒倒是深有所感,他已经把洗髓丹当糖豆吃了,还是非常稀松,他都替城阳牧秋心疼……
其实这么一想,祖宗对他还是挺好的……
而另一则八卦,则是关于银绒本人的:修无情道的掌门仙尊被他养的那只狐狸精给迷惑了!
听到这种言论的时候,银绒原本迈出演武台的jiojio又收了回来,忍不住扣住兜帽,混到人群中听了个仔细。
“这消息是从迎顾峰传出来的,绝对保真!”
“戒律堂养了只兔子精的事情,诸位都知道吧?既不发落,也不放走,有小半年了,就在三日之前,被放出来了!你们知道它去了哪儿吗?流雪凤凰堂!”
“哇!流雪凤凰堂收天下奇宠,但遴选也出了名的严格,莫非那只兔妖有什么过人之处?”
“自然有过人之处,不过不是它本身,而是认识个厉害人物——胡银绒胡公子!”
“咳咳咳咳,”银绒还是第一次被陌生人恭恭敬敬地称作“胡公子”,很不适应,忍不住出声问,“什么公子,不就是只狐狸精吗?”
“诶,这位师弟,你可别小看胡公子,”一位胖胖的弟子看了眼银绒,只看到一个大兜帽,也不计较,继续唾沫横飞地分享,“胡小公子曾来过这里,好多人都看到了,那叫一个倾国倾城!”
“……”银绒更尴尬了,“是风流倜傥吧?”
但没人理会他,都七嘴八舌地赞叹那位小胡公子的美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甚至有人提议封他为“修真界第一美人”。
银绒被夸得飘飘然,都快信了‘胡小公子勾一勾手指就会有男人为他赴汤蹈火’的鬼话,又听到那些人继续介绍:“流雪凤凰堂堂主接到咱们掌门仙尊亲笔信的时候,都快吓疯了,然后又乐疯了,亲自来这儿接的妖!那只兔妖想要和胡小公子道别,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你快说呀!”
“蘅皋居派了个傀儡下山,催促它快走!说银绒儿是掌门的狐,除了掌门,谁也不见!”
银绒忍不住吐槽:“那些傀儡不会说话吧?”
主讲的那一位不满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傀儡大人都由掌门师祖亲自点灵,法力无边!说句话很难吗?大家别听他的,我这里有新鲜出炉的话本子,《倾世妖狐:我与仙尊的二三事》,这是第一部,后续还在连载中,有人想要吗?”
银绒觉得这人搞这么大阵仗,真实目的说不定只是卖书,心中鄙夷不已,然后……买了一本。
银绒回到蘅皋居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城阳老祖,看看祖宗消气了没有,本想做出从容淡定的样子,可惜,甫一见到人,他又腿软了。
实在是太猝不及防,常年窝在书房的城阳掌门,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位于蘅皋居入口的樽酒亭,如果不是深知祖宗生性凉薄,还以为他在等人呢。
当然,也可能是专门等着小狐狸回来,好惩罚。
银绒舌头都不灵便了:“我我我、你你你、呵呵,您老人家怎么坐在这里?啊,是在调息练功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站住。”城阳牧秋淡淡道。
银绒咽了口口水,规规矩矩地站好,垂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城阳牧秋却好像已经忘了几天之前那个短暂拥抱似的,波澜不惊地问:“去了三日,战绩如何?”
银绒:“……”
你说巧不巧,又问到死穴上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可老祖要提,没开也得乖乖提,银绒小声说:“还没对战,就,先观摩。”
“啪!”城阳牧秋把手中书卷一摔,流云广袖随风而动,不怒自威,“所以是躲懒去了?”
银绒更不敢说话。
城阳牧秋:“还愣着做什么?师门大比近在眼前,还不去修炼!”
银绒如获大赦,拔腿就跑,没注意袖子里的话本子掉在了地上,更不知道城阳老祖在他离开之后,也暗暗松了口气。
城阳牧秋松开书卷,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濡湿了卷宗。自从养了这只小狐狸精,他便一直心神不宁,无法专心修炼,以至修为停滞不前——这倒没什么,化神二重境已经是世间罕有的高手,整个修真界除了他,便只有无量宗的孤鸿道君臻至化神期,可对方的年纪比他大了不知多少,是在寿数将近的时候,才终于突破成功,乃是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