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落寞的夜风吹落翠衣宫最后一丝寒雪。
雪光照彻天地,似乎融化了的,不是冰霜,而是曾经繁华的梦一场。
孙如妍依然疯疯癫癫的,没有好转,李昭南踏夜而来,松柏傲雪而立,抖落几点雪粒子。
孙如妍听说李昭南来了,奔跑着跌倒在雪地里,薄薄的白雪,虽然已经被踏得凌乱脏污,可依旧可以照见孙如妍一双渴求的眼睛。
她趴在雪水上,抬头看着李昭南,李昭南俯视着她,她蓬乱的发、惨白的妆容,哪里还是曾经天府里端丽的奕王妃?
李昭南冰冷的看着她,看着倒在雪水中,瑟瑟发抖的她,心里竟然毫无往昔的情意涌动,有的,只是新仇旧恨的滋生。
孙如妍,我倒要看看,你能跟我假装到什么时候?
李昭南微微低身望着她,笑道:&ldo;还记得朕吗?&rdo;
孙如妍拉着李昭南衣角,与他,似乎是隔着千山万水那么长,他的目光是深海,漫无边际的冷,她点点头:&ldo;你是陛下……是……我的夫君。&rdo;
&ldo;夫君?&rdo;李昭南眉峰一扯,&ldo;看来,还不算糊涂,疯得的确还不够彻底!&rdo;
孙如妍紧紧攥着李昭南的衣摆,李昭南亦在夜风里,任风撩起衣袍:&ldo;孙如妍,你真的疯了是吗?&rdo;
孙如妍的脸色苍白,状似懵懂的看着李昭南:&ldo;夫君,陛下……什么时候,你封我做皇后?我才是皇后……&rdo;
李昭南忽的捏紧孙如妍的下颌,狠狠的瞪着她:&ldo;你疯了,是吗?那么朕告诉你,杨芷菡她怀孕了,至于,她怀的是谁的孩子,朕想,除了她自己和那孩子的父亲,就只有你……最清楚了,你疯了对吗?好,如果你疯了,就一直疯下去吧,正好让这个孩子成为朕的孩子,大臣们不是一直以朕无子嗣而喋喋不休吗?呵,这下可好了,这孩子,成了我的大救星,你也该知道,我李昭南从不怕流言蜚语,即使有人知道这孩子不是朕的,朕也无所谓,你……可要替我好好的谢谢那个jian夫,多谢他慷慨无私的奉献,让朕……有可能度过一场极大的危机。&rdo;
李昭南一口气说完,目光不曾离开孙如妍分毫,孙如妍的眼神忽而惊怕万分,她怔忪片刻,忽然松开了李昭南的衣摆,向后连滚带爬的躲开,李昭南缓缓起身看着她,冷笑道:&ldo;你最好是疯的,若你不是,朕还怕……你坏了朕的好事!哈哈哈‐‐&rdo;
他刻意发出挑衅的、得意的、炫耀的笑声。
那笑声回荡在空寂的夜里,似乎格外刺耳。
很多人怕都知道,李昭南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你越是以为他会怒不可遏,他却偏偏洋洋得意,你越是以为他会怎样,他就偏偏背道而驰。
孙如妍看着他,目光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色。
他分辨不清她,而她呢?
她眼看着李昭南拂袖而去,那笑声却好像还在耳鼓中回荡,令心脉俱颤!
雪,依然冷得刺骨。
孙如妍却坐在雪水中,久久不能回神……
……
翠衣宫一行,李昭南相信,一定会引起孙如妍的恐慌,自己故意说要利用杨芷菡肚子里的孩子来缓解无子危机,是为了要对方也重视这个孩子,而不是可有可无,因为他并不能确定对方对杨芷菡的情意是真是假,是有情在的,还是只是利用她而已。
风声似旧
栖霞殿越发冷清的院落,每逢落雪都会格外引起别样相思。
曾几何时的雪天,绝美佳人携手冰雪里,梅树之下,四溢香浓,而如今身边的人远在北冥,天各一方。
李昭南于窗前提笔研磨,偶尔几片梅瓣落在雪白纸张上,点缀一行一字的相思,李昭南挥笔书下:
芷蘅:
心有千言万语,提笔无从书。
终日繁务缠身,惟于栖霞殿能得片刻安宁,白雪纷纷,白梅却不知为何凋败了,许是我懒于照料之故,其他一切安好,不知你在北冥可好?是否亦如我般,夜夜相思,唯寄明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