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兴昌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废物一个,王爷抓就抓了。”
“夏其然你不在乎,那夏其轩呢?温文尔雅的夏大公子,你最优秀的儿子,你也不在意么?”
夏兴昌浑身都僵硬了一下,但还是尽可能镇定地说道:“轩儿可不是夏其然那个蠢货,他此时在哪儿,连我都不知道,王爷也不必在这儿玩什么兵不厌诈的把戏。你套不出来什么的。”
“夏其轩确实比夏其然要聪明一些,温文尔雅有谈吐不凡。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算无遗策,一路上的行踪几次出乎我们的意料。最后抓他时,更是出动了我身边最厉害的高手,才将他捉拿归案。如果他不是做了那样的事情,本王倒还挺欣赏这个年轻人。”
夏兴昌从鼻子哼出一声,一副你继续编的样子。
齐宣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海上的线路虽然隐蔽,但我大梁与安南是敌对关系,你派长子与他们私下贸易,已经是通敌卖国的行径。更不要说,竟然还敢私贩福寿膏进来,更是比卖国还要可恨。”
“对此本王一直有个疑惑,你的长子如此出色,又有你的庇护,只要按部就班一步步参加科举,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朝中栋梁,你怎么就忍心让他走这样一条路?”
“你……”夏兴昌的眼睛猛地睁开,支撑起上半身,惊疑不定地看着齐宣,“你怎么会知道海上的线路,怎么会知道安南的事?”
“我说过,人已经被我抓到,这些自然是他说给我听的。条件么,就是让我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以及不要和夏其然关在一起。”
夏兴昌听完,颓然地倒在床上,心里的信念完全崩塌。因为这个条件完全就是夏其轩的风格,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夏大人,我不知道陈凌许了什么条件给你,但不管那个条件是什么,如果你活不下来,你的儿子也活不下来,就算他能造反许你当皇帝,又有什么用处?”
“不如老实伏法认罪,倒也不失为一代枭雄。也可以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有那么一瞬间,齐宣认为,夏兴昌的心防已然松动,随时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很快夏兴昌的表情就又恢复冷漠,一副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样子。
齐宣这下是真想不明白了,夏其轩已经落到他的手里,生还是绝无可能。他背后的人也想要杀他灭口,这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要死撑?
难道说,为了他那两个小儿子?可是,即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女眷以及年十五以下的男丁,也是可以活命的,除非……
除非是谋逆的大罪,不仅是株连九族,而且是男丁不赦!
难道说陈凌涉嫌谋逆,并以此为威胁,要他自尽?那样的话江州发生的事就可以全数推到夏兴昌的身上,陈凌可以保全,往后也就可以照应他的儿子,让他夏家的香火得以延续。
所以,陈凌派出的人只要说上这么一番话,他就会乖乖地把毒药服下。
想到这儿,齐宣突然间喝问:“大胆夏兴昌,陈凌谋逆,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你……”夏兴昌浑身都抖了一下,然后慌乱地道:“什么谋逆,我不知道。而且我与陈家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夏兴昌,我既然能说出陈凌,就说明你们的动作我和皇兄早已有所察觉。谋逆大罪,株连九族,男丁不赦,你就忍心看着你那两个不满十岁的儿子被砍头,看你夏家绝后?”
“不,没有谋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去死吧。”说着话,夏兴昌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头向地上撞去。
齐宣那里会让他撞,一脚将他踹回到床上,“你就是现在死了,只要你参与了陈家的事,日后清算,你的两个小儿子也照样难逃一死。要想让他们活命,你就只要一条路,主动交待一切,将这一场谋逆答案消弭于无形,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夏兴昌抬起头看向齐宣,沉默了良久,忽然道:“你敢向我作保证么?”
齐宣郑重点头,“你本人虽然是十恶不赦,但稚子无辜,我会尽力保全他们。”
“好,我说。”
入夜后不久,一匹快马从江阳城中奔出,很快就消失与夜色之中。
将密报送走之后,齐宣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关于陈家的野心,他与皇兄虽早有怀疑,但之前一直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如今证据在握,就看皇兄如何处理了。
第二天一早,齐宣又一次换上了四爪蟒服,摆着钦差大人的谱,去了府衙。随后立即命人通知江州大营和江州盐场的主要负责人,前来觐见。
等他们到了后,当众宣读了皇帝任命他提点江州一切军政要务的密旨。
看到众人齐声表示遵旨,齐宣威严地道:“秦将军,从即日起,由你担任江洲大营的主帅,正式的任命会再稍后下达。”
秦英林一脸狐疑,“那陈霄将军……”
“陈霄将军已经调回京城,具体事情你不必多问。你上任后的首要任务,就是加强海上防务。之前我听说海上寇盗猖獗,渔民多有罹难。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肃清这一带的海寇,如果没有成效,你别说主帅当不成,就是原来的副帅也别当了。”
秦英林眼睛一亮,猛地抱拳,大声应道:“是,末将必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