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史中丞说上了头,脸色涨红:“陛下,如今天下大安,百废待兴,唯有岭南割裂于中原之外,不说其他,便说这税收,岂有不纳入中央财政之理?”
“每年的税单不都报上来了么,岭南守护东南海域的安稳,先帝给了他们便宜行事的权利,这钱也没拿去给冯老太君镶金牙啊,你急个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从前辽人凶猛,冯氏守护岭南乃是臣子之责,如今天下大安,冯氏理应有为人臣子之明。”
宋琮凉凉道:“虽然御史中丞大人言语啰嗦,但是朕还算才思敏捷,一点就通,算是听明白了,也不知道诸位爱卿都听明白没,要是没有的话,朕就简洁明了地概括一下御史中丞的意思。”
他夸自己夸得半点不脸红,见御史中丞愕然当场,他满意地欣赏了一番才继续道:
“意思就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不等卸磨就想杀驴了呗!”
众臣面面相觑,虽说自打迁都回汴京,这位年轻得过分的皇帝陛下就越发地行事乖张,但是在朝堂上说话说得这么难听的次数,其实也不是很多。
那御史中丞脸色爆红,讷讷半晌,慌忙跪下:“臣绝无此意,只是那冯老太君一介女流,执掌二十万水军实在不妥,如今我听闻武安侯爷布衣南下,他与冯家关系匪浅,臣没有别的意思,臣也不敢怀疑武安侯,只是为江山计,陛下也该多多思量。”
皇帝笑出声来:“我说怎么无缘无故提到冯家呢,原来是听说我那兄长去了岭南啊!怎么的,怕我哥联合冯家来造反?”
底下瞬间哆哆嗦嗦跪了一片,嘴里说着些拍武安侯马屁的话。
也是,武安侯收复西京道之后便退隐了,之后在小皇帝的刻意引导之下,大江南北都把宋凌捧成了一代战神,没谁敢提宋凌的一句不是。
皇帝意兴阑珊:“行行行,不说我哥,还继续说冯家。”
“冯老太君……”
“冯老太君牝鸡司晨不配掌管二十万水军是吧?”小皇帝打断道,“唐亚湾之战时我还小不记事,当时容城告急,冯老太爷战死,是谁临危受命披甲上船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击退海寇三百里来着?是哪位大人,不妨站出来我看看?”
底下沉默片刻,有一人接口道:“冯老太爷乃是一代悍将,手下也不乏能人之辈,将虽死,兵犹在,所谓哀兵必胜,冯老太君披甲上船,想来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若说她一介女流有统兵之能,只怕不过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了。”
皇帝一挑眉。
是御史大夫。
小弟冲锋在前,长官补刀在后。
这还是个联合行动。
皇帝撑着腮帮子,半晌笑道:“你们知道朕为什么不太喜欢去后宫闲逛吗?”
底下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茬。
皇帝也不用捧哏,自己就能说:“因为后宫的碎嘴婆子忒多,最喜欢背着人编排些有的没的,朕寻思着,朕也是堂堂正正一个八尺男儿,怎么能与这些喜欢背后说闲话的碎嘴婆子为伍?诸位爱卿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