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idas还是撑不住要离职了,临走前又拽着赵想容哭了场。不过这次,赵想容无动于衷,让她把一些交接的东西做好。
杂志社里招新员工分两批,一批是内推的那些富二代和关系户和资深有工作经验的人,另一批则是校招网申,要用英语写篇长长的自我介绍和对时尚的理解。
赵想容身为终面的面试官,往那里光鲜亮丽地一坐,几乎符合那些大学生对时尚行业的所有想象——和误解。
工作间隙,赵想容参加了法语a1的考试。
她的口语依旧烂如稀粥,但很荣幸地考及格了,顺利升入a2。赵想容拿到成绩回到家,发疯地把书都扔到墙上,砸了半天又自己乐笑了,把教材捡起来。
司姐鼓励她继续学习,给赵想容派了一个额外的活,让她跟着今年的校招。
“老大,我为了社里那个晚宴天天加班,都睡不了觉。”赵想容抱怨,“组里刚走了俩实习生,估计又要走个编辑,我手底下没人。”
“不是让你负责招聘。他们人力开宣讲会,你快结束的时候跑去看看,在旁边站着,什么也不用说。”
司姐在视频里,反复嘱咐赵想容盯紧了patrol的举动。
patrol是空降兵,绝对会在这次校园招聘里招点自己能用的年轻人。但是,司姐早有打算,她准备等patrol看上哪位应聘者,等入职后就把那人抢过来。patrol入职几个月,司姐一直冷眼旁观,看似宽宏大量,还是要找机会立威,让patrol和他背后的董事明白,她是颗粒入仓的性格。
赵想容叹为观止,司姐是一点点地把权力抓在手心,反复扯皮,终于当上主编。赵想容却不是这性格,经过工作相处,她对patrol的意见也没这么大。
她回到父母家,赵奉阳不在家,据说拖着病体去广州出差。
赵想容的母亲陈南,自然也插手了周津塬香港奖学金的事情。她对前女婿恨之入骨,跟丈夫说:“听说,周家安排周津塬又开始相亲。真看不出来是一个花花心思多的。老赵,我跟你说,我想想都对不起豆豆,当时咱俩在家,也不会没人发现她把自己缩在花园,弄得耳朵这样。”
赵父沉默片刻:“咱们能给女儿的,肯定都给,但是家里产业这么大,她自己如果不厉害起来,什么也守不住,就是把羊送到豺狼虎豹里。”
陈南说:“奉阳几次说要娶她,他倒是争气的。现在又要做试管婴儿,豆豆嫁给他,连孩子也不用生……”
“胡闹!”赵父也生气了,“咱家可不是把赵奉阳当女婿养的,他再娶了豆豆,滑天下大稽!再说他那腿,他那身体,我女儿是要给他守寡么,怎么能行……”
“我就说说,你嚷嚷什么?”赵母愠道。
等赵想容回家后,赵父赵母倒是好言好气地跟女儿说话,让她搬回来住。
赵想容摇了摇头,
最近太忙。好些事堆在身上,她耳疾复发,整宿睡不了觉,就像脑袋里一根细细的铜丝连接在插座。赵想容疼得嘴角耷拉,眼角也闭不上。
赵想容小的时候在接受人工耳蜗手术前,她父母犹不死心,尝试过各种中医和西医稀奇古怪疗法。她甚至做过当时流行的电击疗法,那种是实打实撕心裂肺地痛苦,3个小时,6个小时,12个小时。许晗曾经同情地陪她去过一次,赵想容从来不哭,但看到许晗在门口等自己,却开始大哭。
赵想容很希望自己能健康,她曾经想用全世界任何东西来换健康。甚至有过荒唐念头,健健康康活到十八岁,到第十九岁死掉都可以。
许晗让她闭嘴。后来,健康的许晗在花季年龄死了,赵想容则拒绝去特殊学校,坚持在私立读书,她讨厌被当成异类,她让自己像正常女孩那样读书和恋爱。而每当历任男友察觉她的异样,赵想容会提前分手,不解释原因。
在赵想容的耳鸣和头痛中,涂霆打来视频邀请。
赵想容任手机响着,把身边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却无力接起电话。
另一方,涂霆颓唐地挂了电话。过了会,手机响了一下,赵想容发来个微信表情,就说开会中。但涂霆不快地看着手机,他已经两天给赵想容视频,都被她拒绝,回他信息也永远很慢。
她每次都说忙。涂霆只能安慰自己,她在忙杂志社的事情。
赵想容颤抖地倒在床上。疼痛是一种私人且残酷的体验。任何亲情,爱情和友情都没法缓解。她不是想隐瞒涂霆,而是知道涂霆在外地,无法赶回来陪伴她。告诉父母也只换来父母忧愁,不如伪装盛世太平,一切无忧。
赵想容不想跟任何人交流,谁也不能帮她。过了会,她发现自己在想周津塬,那种自私冷酷的男人,是不是从来不会感到疼。
第49章49
周津塬独自搬出来住之后,买了不少东西。
他买了锻炼握力的健身器,把公寓里的剪刀和刀器都换成手术室里的用品,购入三台紫外线消毒灯,再狡猾地用了点手段,在同事艳羡的目光中收了一套从医学院淘汰下来的真人人体骨架,花了三四天修补好,买了个支撑架放在墙脚。
他又订了架二手的奥地利钢琴,一个月后送到。
周津塬那群孩子,从小都要学乐器。他跟着星海学院的一个钢琴名家练钢琴,每天雷打不动,关在琴室里练四个小时,为了防止儿子尿遁,周家甚至在琴室里安了个厕所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