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用余光看到了赵想容的小动作。
赵想容嘴上笑嘻嘻,实际上根本懒得听他那一套废话。她低头用羊绒围巾覆盖着手指,借着摩擦力,飞快地撸下戒指。
在赵想容看来,周津塬送的威尔士金戒,和他的那封信里提到的巴别塔一样,充满着一股学院派特有的又考究又油腻的气息。她再没文化,也因为工作写过多少品牌软文,胡扯起来能比他更厉害。
她取下戒指。嫌弃地用胳膊肘把围巾推到地板上,左右一看,又将戒指往他枕头下面胡乱一塞。
随后,赵想容若无其事地坐起来,嘴上娇声说:“嘻嘻,我的包包里有镜子,你不信就拿出来照照看,刚才还好,你现在真的脸红……”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重新被按倒在床上。
这一次换成了赵想容脸涨得发红。
周津塬压着她的力道,绝对比刚才玩闹性质的重多了,她用尽全力却连一根手指都没法动。
赵想容吃力地用拳头抵着他的胸膛,几秒后,威尔士金戒指原封不动地又推回到她的无名指上。
她狡辩:“尺寸不合适,戒指刚刚是自己掉下来了。”说完后不禁微笑,自己觉得这套鬼扯可能糊弄不过去,索性直说,“我就不要你的戒指。因为我不喜欢!你想怎么样?”
周津塬在上方像神祗样冷冰冰地看着她,他说:“不喜欢就天天戴着,等戴的时间久了,你自然会喜欢上它。”见赵想容脸色一沉,他却也笑了,但眼睛里还像含着寒冰,“瞪我干什么,我哪儿又见红了?”
两人距离相近,呼吸相闻,周津塬刚刚只是压着她,没有趁机占便宜,但在床上闹久了,氛围难免有暧昧,他余光看到一抹亮色,是她的鞋跟,他昨夜的酒意还在,索性把她裙子掀了。
这哪里是送礼物,这就是周扒皮!
赵想容气得骂了一句。以往上床,周津塬都是半散的衬衫,扎紧的皮带,即使用力时脸色毫无波动,仿佛把□□看作一场泡沫,但现在,他轻车熟路地就把她往床上按。
赵想容被他脱了鞋,一路就被摸到胸。她眸子气得雪亮。也就在这时,周津塬突然停住动作。
他轻轻地问:“现在,想亲一下吗?”
正在这时,外面已经说完话。
孟黄黄的大嫂敲了下门,隔着门叫了声豆豆。
周津塬最先听到,目光不快地一扫,赵想容在他小腹一顶,把他整个人踢下床,她抢过鞋,弯腰穿上,迅速拉门走出去。
客厅里的一行人很快走了,萧晴委屈地迎上来,赵想容再直接把她拽走。
路上的时候,萧晴絮絮叨叨地说和孟家的一堆破事,边说边想到老公的离世,自己孤儿寡母,又开始痛哭。
赵想容倚在车门一侧整理着头发,原本就一肚子火,再被萧晴哭得心烦意乱。
赵想容的政治向来不太正确。
她暗自觉得,孟老头这辈子活得丁点都不亏。外企的工作顺利,当上亚太区的副总。第一次婚姻娶了比自己家世更好的妻子,儿女双全。第二次婚姻娶得一个年轻小姑娘,生了个漂亮的女儿,最后香艳且毫无痛苦地死在床上……简直赛神仙。
萧晴擦着眼泪,冷不丁地说:“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又去找那个苏秦……”
“谁?”
“还有谁,就那个死丫头。”萧晴对孟黄黄的怨言至今都非常大,她丈夫生前最偏心这个女儿,买车又要送嫁妆的,偏偏孟黄黄整个人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在父亲去世这当口,还玩失踪。
赵想容想了想,掏出手机。
孟黄黄的亲人们不知道她的网络账号。但孟黄黄在网上建立的用来黑涂霆的小号,今日依旧兢兢业业地营业。
四个小时前,她点赞了十八条涂霆“糊穿地心”“强推之耻”“作曲抄袭”的吐槽bot,还发了一篇字数超过140的diss长微博。
不管怎么说,看她在网络依旧生龙活虎的劲头,孟黄黄的人身安全应该还算有保障。
赵想容把孟黄黄的微博账号,一并给了孟家大哥和小芳,又在自己微博发了一条紧张的表情,但设置得是互相关注才可见。
两个小时后,涂霆给她点了一个赞。他依旧秘密关注她。
小芳被孟家人叫去找失踪少女,她取来的周津塬车钥匙,又留给赵想容。
赵想容下午被模特部的人叫去开会,城里新开了一家shakeshack,很热门的快餐店,几个小编辑要去打卡,她就让他们也给自己买份芝士汉堡,闪送过来。忙完后又想起周津塬。
赵想容低头看着无名指,她走得急,忘记把戒指扔回去。
周津塬亲自挑的戒指,细细的一圈黄金,相当秀气,相当气质,显得手指的肤色白。他的审美就像外表,总有一种冷静悠远的作风,但想起他父亲和他爷爷,又好像把某种气质一脉相承下来,
大约为了照顾她的理解能力,周津塬在戒圈内里篆刻的铭文,并不是那一些艰涩的拉丁文,而是简单的现代英文:abtebegners。直译出来的意思是:绝对的开始者。
不像情话,但非常具有周津塬的风格。
两个单词,全部都是大写,蛇形字母长长的,霸道又隐藏地爬满了金戒内部的全部空间。
赵想容像玩陀螺一样,让戒指在光洁的桌面滴溜滴溜地打转,最后戒指自己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