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塬却抽出她手里的手机,他在她座位旁蹲下来,盯着她的高跟鞋,用赵想容听不见的声音说:“容容,你哥不会来找你。许晗死了很多年。你也别滥用急诊资源。从此之后,你在世界上只有我了。”
“你说什么?”赵想容疑惑地问,“我没听见。”
周津塬抬头看着她说,他的表情,是可靠温和地医生:“我家在旁边。而且,我家有很多药。”
赵想容再次被周津塬拖回公寓。
周津塬每次出国学习,会用医生同僚的便利身份,买一些进口的处方药,什么感冒药,需要医嘱的抗生素,以及各种布洛芬。他最喜欢买欧洲的药,监管严格,价格适中。
赵想容靠在周津塬家的沙发上,周津塬则看着表,布洛芬大概五分钟就见效。
周津塬坐在赵想容旁边,他有很多问题,先挑了最想问的一个:“我们结婚七年,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告诉我,最初写信给我的人是你,许晗取代了你的位置?”
他问了两遍,赵想容恢复点意识。
她睁开眼,又有以前粉红豹的难缠劲儿:“我就是我,许晗没有取代我,谁也没办法取代我!和你恋爱是继承王位啊,还取代!读书读傻了吧,你当初不是单单因为看了那些信,才决定爱许晗——这些信,是其中的一个很小原因,关键是你俩随后的相处……那些相处才是真心实意的。许晗对不起我,但她没有对不起你,你没有爱错人,我一直都是局外人,你现在怀疑个屁!”
周津塬抚摸着赵想容的面孔和长发。她显然不知道,许晗和赵奉阳都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他淡淡地说:“你说的有道理。”
周津塬随后让赵想容背对自己,把她的裙子后拉锁解开,仔细检查她背后纹身图案里的兔子。
曾经黑夜把她压在身下肆虐无数次,他从没有仔细看过这文身图案,哪怕疑心一次。这醉酒兔子,和周津塬日常画得并不相同。兔子的两只耳朵,其中一只耳朵,不自然地耷拉下来。
因为,她有一只耳朵听不见。
每个人的灵魂都画在脸上,每件事情的真相都摆在眼前。他当初为什么没深想,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深想,因为他不想知道这些东西。
那么多年过去。周津塬经常觉得,他被抛弃在那个车水马龙的车祸路口,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那个错过的瞬间,又不知道错过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永远错过了,直到此刻,周津塬才知道那是什么。
那天晚上,周津塬喂了赵想容一部分安神的药,让她在他床上睡了一夜。
他看着窗外。许晗就像一场旧梦,在记忆里始终是纯银色,挂在天上。
初恋是那个让你心痛的人。他沿用这个概念,定义许晗,也定义着爱情。
赵想容跑过来,拦住他,把她喧嚣精美的爱拿给他看。周津塬一次次地把那东西推开,摔在地面,他说那是浮夸的玩意儿,但是赵想容坚硬异常,经过一次次的摔和验证,赵想容没有变,她纹丝不动,但是周津塬的心上却出现了一个裂缝。
凌晨五点,周津塬依靠在窗边,看到了日出。
他想对太阳说一句自己很不齿的话,也是想对赵想容说的话:有生之年,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