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言暗自思忖。这半块被原主珍而重之实际并不值钱的八卦牌,难道真是定情信物?
玉楼是十年前走的,戏船是五年前失火的,也就是在玉楼离开五年后。
这五年间原主应该一直在戏班等他。
“玉楼为什么要去京城?”她问。
纪班主冷笑:“为了钱为了权为了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敢一声不吭做出那样的决定,还有什么他不敢的。”
“十一岁,那他只怕凶多吉少。”纪心言道。
“凶多吉少?哈哈哈,他可好得很!”纪班主声音渐渐发狠,“若不是因为他,我的戏班也不会受此大难!我的妻儿也不会枉死在这芜河上!都怪他!就是他!”
他语气越发癫狂,双目牢牢锁着纪心言,两只手从衣服下伸出,紧紧地抖动着扣住桌边。
他的左手只剩了两根手指,整个手背以及露出来的小臂上都是烧伤后的狰狞疤痕。
纪心言心下惊惧,暗地里向后挪。
小燕儿听到声音打帘进来,丝毫不慌,似乎早就习惯他这种样子,只提醒了一声:“义父。”
纪班主喘着粗气,眼神渐渐冷却,手从桌上拿开收回袖中。
小燕儿见他无事了,便又离开船舱。
临走前,她淡淡地瞥了纪心言一眼。
纪班主平复了心情,人往下一坐。
他本来就是坐着的,但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坐得又实了。
“咱们戏班是住水上的,有几个不是浪里白条?”他的目光飘向窗外,仿佛在看遥远的过去,“船失火也就失火了,但怎么可能把人都烧死!?”
“大家都喝了酒。”纪心言道。
纪金海定了定,视线重回她身上:“我们是喝了酒,因为这个我自责多年。但你知道戏班里有多少千杯不醉,还有多少滴酒不沾。”
“呵呵呵呵呵——”他哈哈大笑,但因为嗓子受损,听上去就像在使劲吸气一样,“用一个偷儿就想把事情打发了,笑死人。”
纪心言听出他语气不对,追问:“你知道是谁干的?”
“谁干的……这么多年,我脑子里就只转这一件事。蝼蚁也有蝼蚁的好处,没人注意得到,虽然时间久了点,但总算老天有眼,真让我查出些东西来。”纪班主低声道,“我起先以为是我得罪了大人物。但我想不通啊,我一辈子以唱戏为生,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从不与人结怨,我能得罪谁?什么仇能让人下如此杀手?五十二个人啊,尸体烧得分不清谁是谁,全都搓成一堆。可怜我一儿一女,他们风华正盛……”
纪班主闭上眼,深吸口气,平顺了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