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后面便是五间上房,歇山顶端庄堂皇,梁柱上红青油饰再贴金,绘着五爪云龙并各色花草。
雨浓殷勤客套,“正殿更精致些,待会儿王妃若肯走动,带你去瞧。”
杜若忙含笑应了。
见她们进来,几个青衣小婢簇拥上来,含笑向杜若行礼,一个个道,“王妃问了好几次,可算进来了。”
雨浓回身替杜若解了猩猩毡,随手递给婢子,“屋里热,穿不着这个。”
她们簇拥着杜若进房,只见一个腹部微隆的青年妇人笑吟吟迎上来,额头贴着海棠花钿,高耸如云的鬓发间插戴了许多金光灿烂的首饰,身上穿着柿红地联珠团窠宝花水鸟对襟短襦,系着六幅石榴长裙,挽着红白间色披帛,丰肌如雪,光华灿烂,正是阔别经年的韦英芙。
——云泥之别,哪里容得人姐妹相称?
杜若顾不得心中酸楚,忙屈身欲行个全礼,被英芙一把拉住。
“你这妮子,数年情分都忘了不成,怎的行起礼来?”
杜若忙唤了一声‘英芙姐姐’,已是愁容满面,索性直言。
“从前是若儿不懂事,在姐姐面前没上没下,昨日阿耶已是露了口风,要送若儿待选皇子侧室。尊卑分明,若儿今日怎可不行这一礼?”
“嗯?”
英芙闻言上下打量杜若,见她脚步虚浮,面色发白,眼下还有乌青,穿着玉银两色,挽的又是最便宜的双髻,不免握着嘴笑起来。
“怎么,听见喜事将近,乐得睡不着了?”
杜若扭股糖似的忸怩。
“人家拿你当个正经人来讨主意,你倒说这些歪话。”
英芙兀自笑,忽然想起别事,忙扳正杜若的双肩。
“原来杜伯伯一厢情愿,还是你这丫头大了,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杜若横她一眼,正色道,“我再不懂事,也明白‘以色侍人,安能久乎’的道理,难道真以为天上掉馅饼,刚巧砸在我头上?”
英芙顿时露出赞叹之意,拉着杜若坐到榻上,吩咐雨浓。
“去把牛乳热了端来”。
又轻声道,“从前真没看错你。想在王府立足,这点子志气是要有的。”
杜若急欲分辨,英芙摆手打断。
“你先听我说。以你的才貌性情,自是不甘为人妾侍。只是你早已上了‘花鸟使’的名册,诸王与王妃俱已见过,譬如我,前几日已替忠王在你的名字上圈过了。”
——原来阿耶竟是先斩后奏!
杜若脑中轰然一响,又惊又怒,整晚噩梦连绵,又空着肚子奔波半日,如今希望落空,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会儿方问。
“姐姐说圈上名字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