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容暮在的朝堂死寂严酷,臣子们犯下丝毫错误都会被楚御衡揪出重罚。
这哪里是上朝,每日都在渡劫罢了。
这让百官们不免想起容暮还在的时候。
虽说陛下也是嗜用酷刑,但大底有软心肠的丞相大人拦着,朝堂氛围尚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百官紧闭着嘴,一句话都不敢说。
不仅朝臣们觉察到陛下今年的不同,作为楚御衡的嫡亲胞妹,楚绡宓更是了然自家兄长的变化。
刻意掐着楚御衡下朝的时间,楚绡宓在御书房等着人。
她来时还讶异,原本挂在墙上的那幅画不知何时被取了下来,现在那墙上空荡荡的,弥漫着别扭的空旷感。
那她来不及多思,楚御衡就从朝堂下来回到御书房。
“参加陛下。”
毕恭毕敬行了礼,楚绡宓起身就见自家皇兄日渐一日地消瘦憔悴。
“你今日来可有要事?”楚御衡坐在龙椅上,准备提笔批折子。
“我先前抄了几册字的佛经,想去宫外捎给阿暮,所以想皇兄准我出宫去清泉寺。”
说着,楚绡宓从怀袖中取出三册书来。
她这些日子除了吃饭,用膳,以及每日自修外,她都在誊抄佛经,好像她多抄录一些,已经走了的容暮下辈子就能过得更平安顺遂。
而且她明日就要去清泉寺,前几日她和皇兄提到清泉寺的时候,皇兄就一言不发,所以楚绡宓今日带着抄录好的佛经又来请示了一遍。
清泉寺不算灏京香火最旺的寺庙,却是最灵验的那个。
她出宫后就要为容暮爬上明宏山那层层台阶,直达顶峰为容暮祈福。
楚御衡居高临下,觑了眼底下衣衫素雅的楚绡宓。
他这妹妹素来喜欢穿金戴银,宫袍华丽无比,可自打那人走后,楚绡宓就换上截然不同的装扮。
“那你明日就出宫吧。”
语毕,楚御衡头也不抬地批着折子。
但楚绡宓打眼瞧楚御衡宛若丢了三魂六魄的木然样子,抿了抿唇:“皇兄就没有让我带给阿暮的东西吗?”
楚御衡摇摇头。
明明他在批折子,可眼前的每个字都只在眼前一飘而过,根本不进脑子。
至于他要给容暮准备的东西,几日前他就已上山拜托给主持了。
现在的他还有何脸面再提容暮。
等楚绡宓走后许久,楚御衡依旧批不下折子。
他心不静。
早晨在寝宫,他睁眼看到的就是睡在他身侧的容暮,上朝时高坐龙椅,下头还有位于文官之首的白色身影,就连他刚才批折子时,好似还看到容暮坐在椅上清浅喝茶,眉眼带笑。
容暮就像不曾消失在他面前一般,永远的笑着看着他,通透的琉璃瞳目里都是他,弧线干净利落的淡薄唇瓣会轻吐着“陛下”二字。
但楚御衡却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