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走的路线很重要,它直接决定了到京的速度和时间,因而几位迎驾大员都很重视。从安陆进京有两种途径,一是骑马乘车走陆路,路线直,到京自然要的时间就短,但骑在马背上,坐在车里,一路颠簸,人肯定要辛苦一些。为了求快,一般朝廷的钦差或进京的官员都采用此路线。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坐船走水路,那就是从汉江到武昌入长江,再由长江到扬州入京杭运河,由运河到京,这样就转了一个大圈,虽然人要舒适一些,可不要一月两月是到不了京城的。以前朱厚熜的父王兴王朱祐杬从京城到安陆,或由安陆到京城,都是走的这个路线。
几位迎驾大员已经领教过一次还未登基的新皇帝的厉害了,他们担心朱厚熜那小孩子一时倔脾气上来了,非要从水路走不可,那我们该怎么办?
上次低估了形势,这次吸取了教训,不再打无准备之仗了。几位迎驾大员合计了一下,一致认为,大家要齐心协力,一定要据理力争阻挡那个倔小子走水路。
统一了思想,大家就来到了兴王府,由引礼舍人贺彬领到了中正斋。
让几位迎驾大员没有想到的是,还有几分孩子气的朱厚熜想做皇帝的心情也迫切得不得了,他也恨不得能长出翅膀飞到京城去,立即坐上皇帝的宝座。他见到梁储等人来了,立即就要黄锦喊来了袁崇皋、张佐、朱宸等人。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梁储首先抢到了话语权,他盯着朱厚熜第一个说:&ldo;已经候了3天了,时间不等人了。明日起程,为赶速度,以老夫之见,必走捷径。&rdo;
毛澄也说:&ldo;就照我们来的路线走吧,我们到安陆前前后后只用了12天时间。&rdo;
袁崇皋说:&ldo;毛大人的意思是从安陆开始起程,经襄阳府、河南省南阳府、开封府所辖的钧州、郑州、卫州新乡县、卫辉府、广平府磁州、真定府赵州、正定府、通州,然后进京吧。&rdo;
毛澄连忙说:&ldo;袁大人说得不错,看样子袁大人对这条路线挺熟啊!照这条线走,用不了多日就可到达京师了。&rdo;
大家都只字不提走水路。
朱厚熜皱起眉头说:&ldo;据我所知,父王在世时,受诏进京,都是乘船去的&rdo;他看了看众人,众人一听,都张着嘴巴,睁大眼睛看着朱厚熜,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毛澄赶紧说:&ldo;此途径绕路太多,费时太长。&rdo;
朱厚熜话锋一转说:&ldo;此途径不可取,听说父王每次进京,都要用数月时间。&rdo;大家悬着的心这时才落实下来,&ldo;诸位的意思我明白,我们这次进京,重点就是一个字:快。如何才能快呢?不知诸位想过没有,这几日我可反复寻思过,其实,走捷径只是其一,如何让马匹保持足够的体力也很重要,还有更关键的,就是在路途之中,我们如何排除各种干扰除此之外,说不定在路途中还有我们没有意料到的突发事件发生,会影响我们的进京速度&rdo;
毛澄一听朱厚熜的话,心里说,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把问题想得更深更远更周到了,人还没有出发呢,就将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摆到案子上了。看那小孩子的模样,心里问:难道还怕有人在路途之中图谋不诡不成?难道还有人要与你争夺皇位不成?他笑笑说:&ldo;如今国泰民安,世界太平,还会有什么干扰啊?&rdo;
袁崇皋想了想说:&ldo;新帝说得有道理,我们可以想象啊,安陆州距京城隔山隔水,路途遥远,恐有2000余里,必要途经多个省、府、州、县地界,路途之艰险暂且不说,其衙门之诸官,见拥新君进京,必然想迎来送往,治宴巴结,这样,肯定就会耽搁许多时间。以下官对新帝的了解,新帝所说的干扰,并非只指途中安危,还有众官的迎来送往&rdo;
梁储说:&ldo;此属人之常情,哪有新君途经自己的地界,而不想相见的道理呢?&rdo;说了此话,他想了想,又伸出指头算了算,心里一怔,不对啊!紧接着说,&ldo;可要途经的衙门大小有数十个,就是遇一个衙门只耽误一日,那也要耽搁数十日啊,要是一个衙门耽搁数日,那就耽搁更多时间了这事,还真得慎重思考啊&rdo;
毛澄说:&ldo;这个还不好说?下一道旨令,令沿途官员不得迎来送往阻碍拥新君进京,违者深究,重则取乌纱帽,轻则降级夺俸&rdo;
没有想到朱厚熜说:&ldo;熟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对你热情,你总不能用冷屁股对着人家吧。我不想还没登基,就一路弄得官员们丢官丢饭碗,让人家在背后咒骂一辈子&rdo;
梁储、司礼监谷大用、驸马都督崔元、定国公徐光祚都拿眼睛看着朱厚熜,真不相信此话是从一个只有14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的。
大家听朱厚熜这么一说,就不知如何再往下说了,于是便沉默下来。
朱厚熜见大家都没了主意,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术士袁皓,他笑笑说:&ldo;我们囚禁了一个神仙,要不,把他叫来,看他有不有什么好主意?&rdo;又对朱宸说,&ldo;你去把那个袁皓的术士叫来!&rdo;
朱宸说了一声&ldo;遵命&rdo;就出去了。
朱厚熜又对大家说:&ldo;说他是神仙,是因为他算得太准了,准得让人有些不太相信。前几日,我叫他解一个梦,他仅凭我梦里头发变白了的一个&lso;白&rso;字,就测出我府里有叫&lso;皋&rso;的,有叫&lso;锦&rso;的,更让人称奇的是,他竟然说&lso;王&rso;上&lso;白&rso;是&lso;皇&rso;字弄得我以为他是妖言惑众,一气之下将他囚禁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