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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萨拉拿起陶罐，塞进她右边那位教授的手里。

&ldo;你看上去很聪明，&rdo;她说，&ldo;说说你的看法。&rdo;

教授拿住陶罐，带着一丝高傲的气度翻来覆去地查看。&ldo;要是你刮掉罐底的泥土，我相信，&rdo;他说起俏皮话，&ldo;肯定会看见&lso;伯明翰制造&rso;这几个字。&rdo;

&ldo;有那么古老吗?&rdo;萨拉的父亲假笑道，&ldo;那儿似乎很久不制造任何东西了。&rdo;

&ldo;反正，&rdo;教授说，&ldo;这不是我的领域，我是分子生物学家。有其他人想看一看吗?&rdo;

回应这个问题的不是举席欢腾的狂热争抢，然而陶罐还是断断续续地辗转传到长桌尽头。人们隔着水晶眼镜凝视它，透过角质框眼镜打量它，越过半月形镜片注视它，把眼镜忘在另一套正装口袋里的人眯起眼镜盯着它，他非常担心那套正装已经送去清洗了。似乎谁也看不出它的年代，也都不怎么在意。小女孩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沮丧。

&ldo;所谓腐儒。&rdo;雷格对理查德说。他又拿起一个银质盐瓶，举到半空中。

&ldo;小姑娘。&rdo;他说，对女孩探出身子。

&ldo;哦，老傻瓜，别再来这套了。&rdo;年迈的考古学家考利说，向后靠，用双手捂住耳朵。

&ldo;小姑娘，&rdo;雷格重复道，&ldo;你看这个普通的银盐瓶。看这顶普通的帽子。&rdo;

&ldo;你没有帽子啊。&rdo;女孩不高兴地说。

&ldo;哦，&rdo;雷格说，&ldo;稍等片刻。&rdo;他去取来红色羊毛帽。

&ldo;你看着，&rdo;他又说，&ldo;这个普普通通的银盐瓶。看着这顶普普通通的羊毛帽。我把盐瓶放进帽子，然后我把帽子递给你。戏法的下一步，我亲爱的姑娘……完全取决于你。&rdo;

他隔着两个碍事的邻座‐‐考利和沃特金‐‐把帽子递给女孩，女孩接过帽子，往里看。

&ldo;去哪儿了?&rdo;她盯着帽子里说。

&ldo;那要看你把它放在哪儿了。&rdo;雷格说。

&ldo;哦，&rdo;萨拉说，&ldo;我明白了。呃……似乎不怎么好玩。&rdo;

雷格耸耸肩。&ldo;一个简单的小戏法，但能给我带来乐趣。&rdo;他说，然后转回去面对理查德。&ldo;那么，刚才聊到哪儿了?&rdo;

理查德看着他，有点震惊。他知道教授的情绪时常会突如其来地离奇变向，但教授的热情现在似乎在瞬间之内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理查德见过教授此刻的脸色，多年前他第一次在傍晚前去拜访显然毫无准备的教授，看到的就是这个心烦意乱的表情。雷格似乎觉察到理查德被吓了一跳，立刻重新挤出笑容。

&ldo;我亲爱的小伙子!&rdo;他说，&ldo;我亲爱的小伙子!我最最亲爱的小伙子!我刚才说到哪儿了?&rdo;

&ldo;呃，你刚才在说&lso;我亲爱的小伙子&rso;。&rdo;

&ldo;对，但我觉得那似乎是其他什么话的前奏。大致是一部小型托卡塔乐，主题是你这个小伙子多么了不起，我就要引入我想说的那番话的主旨了，然而我忘掉了后者的具体内容。你知道我打算说什么吗?&rdo;

&ldo;不知道。&rdo;

&ldo;哦。好吧，我猜我应该很高兴。要是人人都很清楚我打算说什么，那我说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对吧?那么，来看看咱们这位小客人的陶罐怎么样了。&rdo;

实际上，陶罐已经传到沃特金手上，他宣称他在古人制造用来喝东西的用具上不是专家，只研究人们就此写出来的文字。他说考利在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是所有人都必须鞠躬致敬的，然后企图把陶罐塞给考利。

&ldo;我说了，&rdo;他重复道，&ldo;你在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是我们都必须鞠躬致敬的。噢，老天在上，你就松开你的耳朵，接过去稍微看一眼吧。&rdo;

他轻柔但坚定地拉开考利的右手，重新向他解释情况，然后把陶罐递给他。考利简略但明显非常专业地查看了一遍。

&ldo;好吧，&rdo;他说，&ldo;在我看来，大约两百年历史。非常粗糙。这个类型中一个非常拙劣的样本。当然了，毫无价值。&rdo;

他不由分说地放下陶罐，抬眼望向古老的门楼眺望台，眺望台不知为何激起他的怒火。

这番话带给萨拉的影响显而易见。她本来已经很气馁了，此刻更是沮丧。她咬住嘴唇，把身体往椅背上一扔，再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幼稚，与此处格格不入。父亲瞪了她一眼，提醒她注意仪态，然后再次替她道歉。

&ldo;嗯，布克斯特胡德，&rdo;他连忙改变话题，&ldo;对，布克斯特胡德老小子。我们必须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告诉我……&rdo;

&ldo;小姑娘，&rdo;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嘶哑中充满惊诧，&ldo;你显然是魔法师，一个有着巨大力量的小女巫!&rdo;

所有人同时望向雷格，这个喜欢卖弄的老东西。他拿起陶罐，以狂热着迷的眼神盯着它。他慢慢地将视线转向小女孩，像是面对令其生畏的敌手，第一次认真评估对方的力量。

&ldo;允许我向您致敬，&rdo;他轻声说，&ldo;我，尽管在您的无上大能之前是如此卑微，但也恳请您准许我向您祝贺，因为我居然有幸目睹了魔法技艺中最精妙的伟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