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对地球的第一波和第二波,&rdo;惠勒嘟囔着,&ldo;我就搞不懂这些制导炸弹从哪里来的呢?&rdo;
&ldo;随便哪一颗,如果恰好在头顶引爆,咱们就完蛋了,别忘了这里没有空气,伽马射线不会被吸收的。&rdo;
&ldo;辐射计怎么显示的?&rdo;
&ldo;目前还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担心上一次爆炸,咱们还在车里的时候。&rdo;
惠勒正忙着搜索天空中,顾不上回应这个问题。此刻,他不必直接面对刺眼的太阳,于是可以一直向高天以外望去。就在那里,在星辰之间,一定有大联邦的飞船。它们正在准备着下一轮攻击。要想凭肉眼观察到这些飞船,当然几乎不可能,不过他还是多半看得到他们发射的武器。
从皮科山以外的某个地方,六道火焰以巨大的加速度射向天空。月球上的穹顶发出了它的第一波导弹,径直射向太阳的方向。忘却号和波江号采用了同战争史一样古老的策略,它们的进军方向与阳光投射的方向一致,如此,对手的视野就遭到了遮蔽。背后的太阳发出辐射,即使是雷达也会遭到干扰‐‐布里南司令官将两块巨大的太阳黑子也征召入伍,协同作战了。
不到几秒钟,火箭就在光芒中消失了。时间似乎过去了几分钟,阳光霎时间增强了一百倍。惠勒一边调整着潜望镜,一边心想,地球上的乡亲们今夜算是有好风景看了。对于天文学家来说,大气层是那样碍手碍脚,而对于他们来说,它却正好可以遮挡核弹头放出的辐射。
导弹是否造成了破坏,无法知晓。这些巨大而无声的爆炸也许已经自行消散在太空,没有伤及任何目标。他发现,这是一场奇异的战斗。他可能从始至终也看不到大联邦的飞船,而它们也自然会通身漆成黑色,以免在外太空被发现。
接着他看到穹顶发生了状况。它再也不是一面反射着阳光的球型镜子了。光芒从它通身各处流溢出来,而它的绚烂夺目也一秒甚过一秒。从空中的某个地方,有人正在将巨大的能量倾泻在这座要塞上。这必定是来自大联邦那些悬浮在星空的飞船,它们正在将无数个百万千瓦以上的粒子束发射到月球上。然而这些飞船依然没有露出形迹,因为这些能量的湍流无形地穿过太空,是肉眼看不到的。
此刻的穹顶已经太亮,没办法直视了,惠勒重新调整着&ldo;潜望&rdo;滤光镜。他不知道在这样的攻击下,穹顶何时会还以颜色,或者说,它还有没有能力腾出手来反攻。接着,他看到巨球周围罩上了一圈摇摆不定的光晕,就好像电气实验中的刷型放电。几乎与此同时,哲美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ldo;瞧!康拉德‐‐就在头顶上!&rdo;
惠勒将目光从滤光镜上移开,直接望向天空。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一艘大联邦的飞船。当然,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正是黄泉号‐‐历史上唯一一艘专门为战争特制的飞船。只见它清晰地出现在视野里,而且看起来似乎近在眼前。在它和要塞之间,有一圈环状的光团,好像一块神秘莫测的飞天盾牌‐‐它由樱桃红变为蓝白色,然后再变为烧焦般的紫色‐‐只有那些温度最高的恒星才会有这种颜色。&ldo;盾牌&rdo;来回摆动着,似乎是在两股对立的巨大能量之间寻找着平衡。惠勒盯着它,浑然忘了自己所处的险境,只见整艘飞船也被微弱的光圈围绕着。一旦光圈的某个地方遭遇要塞一方武器的撕扯,那里就会变成一团耀亮的白炽。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意识到空中还有另外两艘飞船,也都在各自的光罩保护之下。此时战斗已经展开。此前,双方都是在高度警惕地试验着各自的攻防手段,现在,力的较量方才开始。
两位天文学家迷惑地望着这些飞行的火球。眼前的一幕是崭新的‐‐比任何一件武器的意义都更加重大得多。这些飞行器拥有一种新式推进手段,足以淘汰火箭。它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朝任何一个方向自由翱翔,而且加速度很高。它们的确需要这种机动性。因为要塞里所有的设备都是固定的,武器威力就比它们大得多;而它们的防御手段,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它们的速度。
在完全静默无声的状态下,战斗一步步走向高潮。数百万年前,冷却的岩浆形成了这片雨海的岩石。如今这些飞船的武器又让这些岩石再次成了岩浆。在要塞的外边,攻方的粒子束将愤恨宣泄在岩石上,岩石熔化后又变成白炽的雨雾射向空中。完全无法判断哪一方给对手造成的损伤更大些。要塞的保护屏上会反射出火焰,就好像白热的钢铁上弹起来的火花。那时候,飞船就会以不可思议的加速度闪开,而要塞里瞄准设备还需要几秒钟才能再次锁定它。
惠勒和哲美森都感到吃惊,因为战斗竟然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展开。交战双方多半从未相隔一百公里以上,而且时常还远远近于这个距离。说真的,当你用光速的武器作战,或者说得更透彻些,当你在用光束作战的时候,这一点距离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直到战后他们才想到这个现象该作何解释。所有的辐射武器都有一个局限,它们必须遵守负二次方定律。以炸药为弹头的导弹,不会因为射程产生不同的杀伤力。如果一个目标遭到的是原子弹打击,那么无论核弹飞行十公里还是一千公里,效果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