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脸怅然若失,剑之进还是奋力回嘴道:
「竟敢骂我愚蠢?这下非得告你辱官不可。」
「万万不可呀。将他这种莽夫给关进牢里,岂不是要把囚犯们给吓坏了?」
正马起身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好了好了,此处狭窄,不宜喧闹。涩谷,你生得粗野也就算了,别连话也说得如此下流。至于矢作,你该不会是因为上回那桩案子尝到了甜头,这回又一心想立功罢?」
正马指的案子,就是不久前那桩两国油商的杀妻案‐‐在巡查同侪间称之为「雷球事件」的案件。
当时,一伙人也曾为了那鬼火还是妖火的真面目多所推敲。剑之进就是以那时获得的结论为契机,一举看破案情真相。事后,也因此博得了矢作一等巡查立下彪炳功绩,办案有如快刀斩乱麻的美誉。
这位名巡查抚着一撮整齐的胡须说道:
「在下在乎的,并非是否能立功。」
「那么,会是什么?」
「身为一等巡查,在下肩负官府人员之义务,非得以合理手段尽速解决此案不可。」
这义务和蛇又有什么关系?正马问道。
「你还是没触及重点。」
没错,揔兵卫也附和道。
继上回的雷球事件,这回剑之进所提出的疑问‐‐便是这关于蛇的生命力的问题。
三日前‐‐
剑之进邀来与次郎等三人,并向一伙人询问:
‐‐大家可知道,蛇的寿命大抵是多长?
并暗示蛇可能十分长寿。
但长寿两字可谓十分暧昧。也不知这形容究竟是指十日,还是一年。端凭话题的内容而会有所出入。
经大伙儿一问,剑之进便回答有七十年。
倾刻间‐‐一行人的对话便起了怪异的转变。
若是七年或八年尚且能接受,但若是七十年,可就教人难以采信了。
以理性主义者自诩的揔兵卫对这答案嗤之以鼻,正马这假洋鬼子闻言也只能耸耸肩。但与次郎却声称记得曾在哪儿读过类似记述,经过一番追溯,便找出了这册《古今著闻集》。
你这是碰上什么样的案子了?揔兵卫问道:
「捉贼与蛇的寿命长短能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不如好好磨练剑术比较正经。」
「在下和你都已不是武士,无须再披挂长短双刀。如今还花工夫学习挥舞竹刀,哪能有什么用处?」
我至今仍是个武士,揔兵卫回道:
「只要骨气尚存,即便剪掉了发髻,武士依然是武士。」
「光凭骨气哪能办案?」
重要的是这里头有什么东西罢?剑之进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如今,有蒸汽火车飞快疾行,瓦斯灯终夜大放光明,更有电报机接收远方音讯,武士那只晓得砍砍杀杀的骨气,老早就无用武之地了。在这时代,凡事都得动脑才能解决。」
「矢作所言甚是。」
大概是害怕在西装上留下绉褶,正马端正了坐姿说道:
「欧洲的警察机关可是十分有绅士风度的。文明国家的捕快,绝不会野蛮的以利刃威吓,或以棍棒捕人。不过。」
他们可不会在意蛇能活多久呀,话毕,正马又一屁股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