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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哈伦想，时间之神啊，这个人疯了。这次打击把他搞疯了。

他后退了一步，与疯子共处一室显然有点害怕。然后他稳住了。就算这人疯了，毕竟也只是个虚弱的老人，而且不管怎样，一切很快都会结束。

很快?为什么不是马上?永恒时空为什么还没有终结?

忒塞尔手里没有烟，却也没想去摸出一根。他只是平静而讨好似的说：&ldo;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我怪吗?我猜你真这么想。太古怪了，没法沟通。如果你把我当朋友，而不是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怪老头的话，肯定早就跟我开诚布公地说出心中疑惑。如果跟我谈过，你就不会再做出刚才那样的举动。&rdo;

哈伦皱眉。原来这人以为哈伦疯了。原来如此!

他生气地说：&ldo;我的行为是完全正确的。我很清醒。&rdo;

忒塞尔说：&ldo;我跟你说过那女孩没危险。你知道的。&rdo;

&ldo;我真是个白痴，居然曾经相信你的话。我真是愚蠢，竟然相信全时理事会能公正对待一名时空技师。&rdo;

&ldo;谁告诉你全时理事会知道你的事?&rdo;

&ldo;芬吉知道，他还向理事会汇报了。&rdo;

&ldo;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rdo;

&ldo;我用神经鞭威胁芬吉，从他嘴里撬出来的。鞭子的尖头还是很有效的。&rdo;

&ldo;就是这个鞭子?&rdo;忒塞尔指着计数器上那截被熔掉的握把说。

&ldo;是。&rdo;

&ldo;好忙的鞭子。&rdo;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ldo;你知道芬吉为什么要把你的事上报理事会，而不是捂在自己手里吗?&rdo;

&ldo;因为他恨我，想剥夺我所有地位。他想要诺依。&rdo;

忒塞尔说：&ldo;太天真了!如果真想要那个女孩，他早就安排好了。时空技师根本没办法挡他的路。那人恨的是我，孩子。&rdo;（他还是没抽烟。一向烟不离手的他，这样看起来有点奇怪。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被烟油熏黄的手指放在胸口上，看起来光秃秃的。）

&ldo;恨你?&rdo;

&ldo;孩子，这涉及到理事会的政治生态。不是每一个计算师都能进入理事会。芬吉想要这个职位。芬吉是个有野心的人，对这个职位极度渴望。我认为他性格不合适，所以一直拒绝他的申请。时间之神啊，我以前还没想到，我的判断这么正确……你看，孩子。他知道你是我的人，他见到我把担任观测师的你带走，并让你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时空技师;他见到你一直帮我工作。他如何才能向我反击，削弱我的影响力。如果他能证明，我的私人技师犯下危害永恒时空的可怕罪行，那他就能顺势打击我。他甚至还能逼我从全时理事会中辞职，然后你想，接下来谁会递补进来?&rdo;

他习惯性地把手指放到唇边，指间空无一物，他低着头看。

哈伦想，他想克制自己的情绪，却做不到。他肯定做不到。但为什么他要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永恒时空都要完蛋了。

然后他又痛苦地想，但为什么现在还不完蛋?现在!

忒塞尔说：&ldo;前一阵子我让你去芬吉那里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也有点担心会出危险。不过马兰松的回忆录里提到，最后一个月里你的确不在，而且没提到任何原因。很幸运，芬吉虽然拙劣，但还是促成了这个情况。&rdo;

&ldo;什么拙劣?&rdo;哈伦疲倦地问。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在乎，但忒塞尔说个不停，让他觉得配合着听下去，总比堵上耳朵要容易。

忒塞尔说道：&ldo;芬吉送来的报告标题是《关于时空技师安德鲁&iddot;哈伦违反职业操守的行为》。你瞧，他还真像个忠实的永恒之人，看起来冷静客观、不偏不倚。他想让理事会自行判断，然后让大家把怒火对准我。很不幸，他不知道你的真实地位有多重要，他不知道所有关于你的报告都会直接呈送到我手里。除非和马兰松计划有关，否则你的事绝不会出现在其他理事会成员的案头。&rdo;

&ldo;为什么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一点?&rdo;

&ldo;我能怎么办?我还怕你知道太多内幕，危及计划的运行。我给了你很多机会，让你来找我倾诉心中的问题。&rdo;

很多机会?哈伦不敢相信，咧着嘴巴想了片刻，想到了忒塞尔在通信器里的疲惫脸孔，问哈伦是否有话要讲。那是昨天的事，仅仅昨天而已。

哈伦摇摇头，脸扭向一边。

忒塞尔温柔地说：&ldo;我收到报告，马上就知道他处心积虑想激怒你，逼你做出‐‐某些鲁莽的举动。&rdo;

哈伦看着他。&ldo;你也知道这回事?&rdo;

&ldo;你吃惊吗?我知道芬吉一直盯着我的位置。我早就知道了。我是个老人了，孩子，我对这些事心知肚明。我们是有手段对付那些不太老实的计算师的。有些东西来自于一般时空内被抹去的现实，但却没有在博物馆里留下备份，只有理事会成员才能接触到。&rdo;

于是哈伦痛苦地想到那些放置在100000世纪时空竖井中的障碍物。

&ldo;从他的报告和我自己考察到的内容，很容易推测出发生的事态。&rdo;

哈伦突然问道：&ldo;芬吉知不知道你在监视他?&rdo;

&ldo;他可能知道。这不奇怪。&rdo;

哈伦回想起多年以前刚认识芬吉的时候，忒塞尔就对他这个年轻的观测师表露出不同寻常的兴趣。芬吉肯定不知道马兰松计划的事，对忒塞尔的干预也表露出了兴趣。&ldo;你见过高级计算师忒塞尔?&rdo;他曾经这么问过。回想到这里，哈伦甚至能想起芬吉当时的腔调。至少从那时开始，芬吉就怀疑哈伦是忒塞尔放在他身边的探子。于是他的敌意和憎恨，就从那时候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