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殊曾听夏知蔷提起,她的母校有百年历史,前身是一座教会学校,高中时代都是踏着悠扬深远的钟鸣声上下课,很有氛围。
沉默是他的坏情绪造成的,他有义务找个话题将它打破。
果然,夏知蔷闻声抬起头,眼睛一亮。
她后面没再碰过手机,每路过一处熟悉的地儿便介绍给冯殊听,脸上终于有了种归乡的雀跃劲儿。
快到目的地,他们的车开上了湖滨路。路的右侧是一个不大的人工湖,名为“梓阳湖”,湖面因风起皱,涌动着粼粼波光,住宅林立的城市中难得见到这样一块开阔水域,岸边不少人在散着步。
夏知蔷倏然就安静了下来。
她原本坐直的姿势不知何时被深陷椅背的颓态替换,头却固执地扭向窗外湖面的方向,有些僵硬。以冯殊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饱满流畅的脸颊线条,和一点睫毛末梢。
它在不停轻颤着。
不多问,冯殊换了个方向又绕了两圈,等夏知蔷将头转回来,这才安稳地将车开到市中心某新修的小区。
房子春节前就装完了,四月初的时候夏胜利和叶青才搬进来。怕女儿女婿不认路,夏胜利早早等在单元门口。
他绕着新车左看看右看看了一番,评了句“够大,够气派”,指挥冯殊将其停在了附近的露天车位。
夏知蔷趴着车窗问:“不停地库里吗?”
“这儿不挺好的。”
“可是——”
冯殊腾出手拉了妻子一把,压低声音:“就听你爸的。”又朝上指了指,“都看着呢。”
循着他的指引抬起头,夏知蔷看到,五楼某扇窗口正探出来几个脑袋瓜子,边往楼下打量边交头接耳。
跟楼上几个阿姨姑姑远远招了下手,她把头缩回来,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这能看见什么,你都还没下车。”
冯殊发现,这姑娘糊涂起来是真的糊涂,让人忍不住就想使劲晃晃她的脑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他无奈地解释:“她们看的可不止是我。”
夏知蔷望着他似笑非笑的一张脸,想通什么,登时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我爸不让你停地库!”
说罢她还拍了拍自己脑门儿,啪的一声,特别响。
冯殊心情好了些。
满满一屋子亲戚,真见过冯殊的拢共才个。他这趟来广云,跟新女婿上门没什么差别,一进屋就被各色目光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