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满意足段至诚在仆人的引领下走上二楼,独自推门进入卧室时,他忽然生出了一种&ldo;趁虚而入&rdo;的感觉。沈嘉礼倚靠床头半躺半坐,身上搭着一条薄薄的小毯子,头脸收拾的很干净,房间里的空气也很清新,可见是经常开窗开门的。两人相视一笑,段至诚在这单身汉的家中,由衷的感到了轻松。上半年其实也来过一次,淡云还陪他谈了几句闲话。当时他很拘谨的微笑,想要吹毛求疵的从这沈太太身上挑拣出几样缺点,然而挑不到,沈嘉礼这个太太进退有礼,实在是个好样的。段至诚走到床边,弯腰摸了摸沈嘉礼的额头:&ldo;听二爷说你病了,昨天晚上就想来看你。偏偏内子的祖母急病过世,我忙着送她和小孩上火车,就没能抽出时间来。&rdo;段太太的娘家在南京,远得很,而段太太从小是由祖母一手抚养大的,感情深厚,所以务必要回去奔丧。沈嘉礼病了这些天,那些邪心思是一毫都没有了。眼看段至诚这样关怀自己,他也有些感动:&ldo;我没事。&rdo;段至诚不好和他动手动脚,所以摸过额头后,就将双手插进裤兜,在床前来回的徘徊了一趟:&ldo;你这里实在是冷清,和先前比,的确是大不一样了‐‐你又不肯听我的话。&rdo;沈嘉礼向床里挪了挪,腾出地方笑道:&ldo;你坐,我今天没有精力招待你了,你将就一点,不要见怪。&rdo;段至诚早就想坐,只是不敢,如今受到邀请,自然是老实不客气。两人这样近距离的相处了,虽然是老朋友,但是因为都是心怀鬼胎,所以统一的有些不自然。他问沈嘉礼:&ldo;以后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了?&rdo;沈嘉礼不明白他怎么这样关心自己的家庭事务:&ldo;这急什么?我年纪又不大。&rdo;段至诚对着他一笑:&ldo;谁不愿意家里热热闹闹的有人气?你一个人守着个空屋子,有意思?还是……&rdo;话到这里,他欲言又止的移开目光,微笑着压低了声音:&ldo;……已经伤心人别有怀抱?&rdo;沈嘉礼立刻嗤笑了一声:&ldo;别有怀抱‐‐谁的怀抱?你看我病了这些天,能抱谁去?&rdo;段至诚接着这个话头,突然灵机一动,探身就沈嘉礼拉扯过来搂进了怀里,又玩笑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ldo;可怜见儿的,得了,我抱抱你吧!&rdo;不等沈嘉礼做出回应,他又立刻转移了话题:&ldo;你真是香。&rdo;沈嘉礼那身体都绷紧了,又留恋着不肯推开段至诚,故而也连忙没话找话的进行答复,只是答复内容颇为无聊:&ldo;哦,我洒了香水。&rdo;段至诚还抱着他,又低头在他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失态了,不过若是嘻嘻哈哈起来,大概也可以遮掩过去。沈嘉礼却是在激动之余转起了脑筋‐‐他和段至诚之间的交情颇为深厚,若是当真生出了一段情缘,只要控制得当,想必最后也不会惹出乱子来。可是,怎样去开这个头呢?沈嘉礼可不想去做这只出头鸟‐‐他是被人干的那一方,不适宜太主动,否则非让人看轻不可。段至诚倒是对他一直有意,偏又怯懦,干打雷不下雨,除了扯淡之外,毫无动作!沈嘉礼好像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健康。他是离不得床上那番快活的,对他来讲,那诱惑与瘾头远远大于鸦片吗啡‐‐倒也不是多么贪,但是隔三差五的,不来上一次就要憋的心神不定。沈嘉礼装惯了正经,心里想要勾搭段至诚,表面一点儿不动声色。这和爱情无关,沈嘉礼不需要爱情,他自己就能过的挺好。段至诚说沈嘉礼一人在家,&ldo;可怜&rdo;,极力要他搬到自家暂住几日,也好得到照顾。沈嘉礼没想到他这样热情,倒是十分的犹豫起来,后来突然想通了‐‐他一个单身汉,没爹没娘没孩子没老婆的,哪有那么多顾虑?就算这事不成,自己丢了大脸,那也没什么的,横竖他有钱,怕人笑话,就卖房搬家!他掀开薄毯,病体痊愈,自己收拾衣物去了。沈嘉礼往日偏于吝啬,钞票能让他攥出水来,对待自己却是慷慨。他的物品,有一样是一样,都是洋行里买来的好东西。段至诚还怕他累着,守在一旁拿东递西,心花怒放,话也多了。从立柜里提出一只方方正正的小皮箱,他一边放到桌上打开一边笑道:&ldo;这个箱子,我二妹妹也有一个,说是法国货,牌子叫做路易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