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琦一脸嫌弃:“话说你这么复杂的名字是怎么想出来的?托玛琳到底什么意思,又黄又红的,番茄炒蛋?”
“托玛琳是碧玺。”元熙说,“《圣经》里的圣城荣耀里写:耶路撒冷城墙的根基由各种宝石修饰,十二根神柱,第七是黄碧玺,第九是红碧玺。”
黄色和红色的托玛琳,一定曾经得到神的眷顾。
“没错!”夏婵拍拍手,“之前的系列名,老是在春夏秋冬,花鸟鱼虫那些元素上打转,我都腻味了。这回的理念不太一样,设计出的东西也感觉不一样了。这不,成品刚一做好,我就找你们俩过来帮我试试上身效果,没问题的话我就要推出市场啦!”
还要拍新的照片,做新的图册,更新线上网站,好忙的!
“又打算让我们帮你拍图册呢?”邱含琦问。
“哎呀,我会付钱的,市场价,比上回的友情价高多了!我要多谢你们两位贵人,不对,是美人,给我带来好运气,顾客盈门。”
夏婵从小爱好美术,大学却读了工商管理,毕业后不知有什么可管理,就开了这家婚纱店。一开始只是去婚纱批发市场拿货,后来觉得大路货没意思,动手自己改,反而让顾客觉得特别,渐渐就有了些名气。在国际时装设计比赛中意外拿奖之后,她不仅为自己的店做婚纱,还为一些品牌操刀,小店内部奢华重装之后成了设计师品牌店,鸟枪换炮。
前年的夏天,赵元熙在她店门口徘徊时被她叫住——嘿,我已经连续几天看见你啦!天这么热,要不要进来吹吹空调?
她以为元熙这样的美人胚子天天从婚纱店门口路过,一定是个对婚礼充满向往的准新娘。
然而元熙却说她没有男朋友。
毕竟聂尧臣也不能算作是男朋友。
夏婵是个话痨,元熙话很少,两人居然聊得意外投机。
对赵元熙来说,投机的意思是,即使她不说话,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也不会觉得尴尬。
于是成为朋友。
邱含琦约元熙吃饭,正好夏婵的店在市中心繁华路段,碰头的时候又介绍她们认识,从此约饭从两人变为三人。
元熙有一张清心寡欲的脸,含琦高挑骨感,天生有做模特的潜质,尤其适合婚纱中那些与众不同的表达。
本着身边有资源就不要浪费的原则,夏婵请她们试穿自己的作品,去年甚至拍成图册,还放到了婚纱店的官网,效果很好。
今年大概黄道吉日比较多,是个适合结婚的年份,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夏婵激情澎湃地设计出新的系列,打算连同去年的图册一起推陈出新。
元熙却说:“抱歉,小婵,我以后大概不能继续当你的模特了。”
“啊,为什么?”
这打击猝不及防,夏婵的雄心壮志碎了一地。
含琦也端着茶杯看向她。
“我接下来可能会很忙。”
“是工作上的事吗?你那个刻薄难相处的老板还让你当牛做马呢?”
这个比喻,有点微妙的贴切。
聂尧臣从身后拽住她头发用力驰骋的时候,她真的就只是他的一匹小母马。
“没有。”元熙用银叉剔下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嚼得很慢,“我已经辞职了。”
“哈?不会吧,你那公司不是薪资福利都挺好的嘛,好好的怎么就辞职了?”
“升职升不上去。”
“噢,那也难怪,你都工作这么些年了,任劳任怨的。你那老板怎么这么没眼光!”
邱含琦显得并不意外,只问:“裸辞?那你今后什么打算?”
“我得了笔遣散费,”元熙的目光飘向窗外的马路另一边,“我会做点其他事情,够撑一段日子。”
夏婵一拍手:“那敢情好,要不你也像我这样开个小店?只要经营得当,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最好是别开在这么市中心的繁华路段了,现在租金高得让人害怕,整天累死累活挣来的辛苦钱全都交了房租了。”
“嗯。”
夏婵把店内华丽厚重的罗马式窗帘拉起一半,指着对面说:“看到关着门的那个商铺了吗?之前不是一直租不出去嘛,业主打算卖掉,挂牌很久也一直无人问津,最近好像终于卖出去了,准备重新装修开店呢!现在这条马路上的商铺就算明显低于市场价贱卖也得一百来万吧,真有钱!不过要是像含琦你这样做法医的,胆子够大,不介意凶宅什么的,还是值得投资的,一铺旺三代呢!”
“刑事技术勘察,不是法医。”邱含琦每次都要纠正,“你说凶宅是指?”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呀——听说对面那个商铺发生过凶案,还是灭门惨案那种。”
“什么时候的事?”
“有二十年了吧?我也是听附近街坊们说的,那个铺子里面有阁楼,夫妻俩白天开花店,晚上就带着双胞胎女儿住楼上。老板娘一天夜里突然就被杀了,血水都浸透了地板滴落到下面来,但尸体一直没找到。老板吊死在阁楼上,两个小孩……也不知道是幸免于难还是没逃过去,有人说死了,有人说没死,反正后来再没人见过。警方认定是家庭矛盾引发的冲突,男主人杀了妻子后畏罪自杀。哎,反正好惨,商铺的业主也惨,后来这铺子就一直租不出去,要不就是租出去了,不管开什么店,几个月就倒闭,像是被诅咒了一样。这里的老人都说是坏了风水,还有说闹鬼的,因为老板娘的尸体一直没找到嘛……咦,熙熙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