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啸原果然对他做的事一清二楚。
谈行止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嘲谑地勾起唇:“你的心腹?你知道谈氏为什么会一步步沦落成那个鬼样子?就是因为你塞了一帮废物在那里!他们只会溜须拍马,勾心斗角,为自己的利益斤斤计较,包括谈平楠那个垃圾!我没有什么可以迷途知返的,我在谈氏做的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仰止是我看好的接班人,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成长。我被你攥在手里,整整攥了二十多年。我应该做回真正的自己,做我真正想做的事了。谈啸原,该迷途知返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攥着你?阿止,你说话要凭良心。”谈啸原也冷冷笑出声来,声音不怒自威,“我只是把你当一个接班人而严格对待你。小辈里,你是最优秀的、最有潜力的,所以我才会从小对你这么严格。”
“严格?所以只要我小时候做错事,你就在大晚上把我丢到谈氏墓园里去面壁思过;所有的孩子都有司机接送,只有我要自己走着去上学;只要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要统统夺走、毁掉;我大学想选的专业,你却擅自替我更改……这些你对我的不公,你都觉得是合理的‘严格’,是吗?”谈行止语速越来越快,双目因愤怒而充满了血,“还有,我和仰止掉下海的那次,你救了仰止,却把我一个人留在海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游不上来了,我会死在那里!”
“你如果死在那里,就不是我要的接班人!”谈啸原粗暴地打断他,“我想要你坚强、完美,我有错吗?只有死过一回的人,才能像凤凰一样涅槃重生。你已经死过一回了,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懦弱?就是因为你心里装的人太多了!你妈妈、你姐姐,现在是温晞。她们都是你的绊脚石,你只有放下她们,才能变成一个真正完美无缺的人!”
“我不会放下她们,永远也不会!”谈行止积蓄的满腔积怨终于爆发了,“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孙子,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作品。你不需要我有任何的情感,只需要我遵循你的指令。你就像对付我妈那样,对付我。谈啸原,你不觉得你恶心吗?你这样诱骗一个无知的女人嫁给谈平林,把她囚在谈家一辈子,你毁了她的事业、她的人生,还要用同样的方法毁掉她的儿女,你t从没觉得良心难安过吗!”
“我没有。”谈啸原一字一句道,“如果早知你妈妈是这个德行,我本不该选中她。就是因为她把她懦弱的基因遗传给你和你姐姐,你们才会变得这么不堪一击。她们的死,难道还没让你醒悟过来吗?”
“该醒悟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逼着我姐嫁去盛家,她不会死,我妈也不会死!”谈行止“唰”地站起身来,愤慨地揪住了谈啸原的衣领,“你应该以死向她们赎罪!”
“阿止,你还是这么性急。”谈啸原毫不惧怕,冷漠道,“好了,人都已经死了,再提也没有什么意思。让你休了这么长的假,我已经对你够宽容了。我给你在这里找了最顶尖的医生,你先给我去动手术。等你眼睛康复了,就给我滚回谈氏去继续上班。”
“我不会再回去了!”谈行止指骨发狠地用力,恨不得用衬领将谈啸原勒死,“我本不想把妈妈和姐姐留在那个肮脏龌龊的地方,我才像卖身一样,卖了五年给你。可我已经想通了,她们最想要的不是我带她们离开墓园,而是希望我能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只要我快乐,她们就能安息。谈啸原,我今天告诉你,老子已经受够了,老子不会再陪你玩下去!”
谈啸原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那一年我向你提了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去谈氏工作5年;第二个条件,是娶温晞;第三个条件,你不会忘了吧?只要我觉得你做得不行,我可以随时推翻第一个条件,让你在谈氏呆多久,你就必须给我呆多久。你现在说不想玩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人?阿止,你真以为你能说走就走吗?”
他将满是皱纹的手摁在谈行止的手上,像一副让谈行止无法逃脱的枷锁:“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轻易去喜欢什么东西。你要是能抛下温晞不管,那你现在尽管走,我绝不拦你。”
谈行止沉重地喘了一口气,觉得头疼欲裂。肾上激素和血压陡然飙升,让他一阵心悸,胸闷气短。
“你要是动了她,温家会跟你拼命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是不敢动她的!”
“噢,我不会给她留下什么伤痕的,也不会让温家拿住什么把柄的。”谈啸原拂开他的手,从容笑道,“只不过是小小的电击,只会让她痛苦一小会儿而已。温家犯不着因为这个,来跟我反目吧?毕竟,她在温家也并不受宠啊。”
“电击?”谈行止错愕了一秒,就将谈啸原一把抡起,把他猛然甩到地上。
他骑在谈啸原的身上,紧扼住他的脖子,悍戾地朝他嘶吼:“你敢动她,青桑所持的股权,你休想再拿回来!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放了她!”
“都叫你不要这么没有耐性了,听我把话说完,阿止。”谈啸原依然淡定,“我都还没有电击她呢,别担心。但如果你一直对这副冥顽不灵的态度,那我就必须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了。”
谈啸原微笑,缓缓道:“我才不会去叫人打她,让你心疼,这样太没意思了。你有听说过那个叫‘斯金纳箱’的实验吗?心理学家斯金纳将一只小白鼠放到一只通电的箱子里去,箱子里有一个按钮,只要小白鼠每次不按下按钮,它就会被电击。多次被电击以后,小白鼠形成了条件反射,就学会了按下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