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安侧头间看到苏佋鼻尖沁出细汗,面庞浮现一层玫瑰红,唇也变得白了几分,有中暑的前兆。
她一愣,心里涌起一阵烦躁,这个人是傻子吗?让他戴着就真不摘,别的事情怎么没这么听话。
随即她放下画板,面朝苏佋坐着,解围巾。指腹不期然触碰滚烫的皮肤蜷缩起来,抬头偷瞥,苏佋却好像没什么反应,视线落在她肩后的合同纸页上。
围巾打了死结,林知安解不开便用了点力,男人高贵冷艳的头颅也一同被她扯了过去,薄唇嗑到她额头,凉而柔软,两个人都默了一瞬。
苏佋终于停下手里的笔,低下眼睫看向那双白嫩的小手,不知想到什么沉沉笑开,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绳子打上结很容易,但要是最后一定得解开,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打。”
林知安手一顿,突然后悔把围巾拿掉。
苏佋这句话分明是在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做无用功,不管怎么折腾最后都会回到他的身边。
她挣扎站到地上,表情有些冷淡,“我要去洗手间。”
苏佋死死握住她的腰,唇轻触耳朵,嗓音低磁,“我知道安安心疼我,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林知安掰开他的手,快步走出去。
恰巧在通道里碰到了拿文件回来的肖康。
通道不大,肖康恭敬地让林知安先走。
林知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经过肖康时,她听到那人说:“霍总昏迷时喊过好几声夫人的名字,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记挂谁。”
“这次晕倒是因为他太久没睡觉了,像要将自己毁掉一般。”
林知安顿住脚步。
“我知道霍总有时候做事会比较极端,可您一定要相信他。”
苏佋是什么样的人,林知安心里有一个定论。
她紧握的手忽然松开,轻声问:“你跟他多久了?”
“记不清了。”肖康摇摇头,抬眼又说,“当年要不是霍总帮我,我压根不会读书工作,更别说搭乘飞机商务舱,想都不敢想。”
肖康沉稳的声音在过道里有一股别样的平静,“我三四岁时父母就把我遗弃在东圣路易,美国的一个小城。那个鬼地方,黑帮枪战,抢劫谋杀,什么都有。”
“那个下午下大雪,我被揍得起不来,他不知从哪里出来,帮我打跑了那几个小混混。然后踢了踢我的腿,问,‘孤儿?’。我点头。他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我,又问,‘想不想赚钱?’我又点头。”
肖康眼里闪着回忆时才有的笑,继续说:“其实霍总揍人挺狠的,揍得身上都是血,冷不丁看过去,都不知道是他比较可怕还是小混混比较可怕。”
林知安蹙起眉疑惑道:“但他为什么帮你?”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肖康慢慢抬起头,直视她,“或许我某一种程度上和霍总是同一类人——”
“什么人?”
肖康望了眼过道背后,有一份犹豫,顿了顿才说:“夫人见过霍总的母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