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愤怒,极端憎恨这些没有灵魂的机器人,这些家伙计算得十分准确,企图几秒钟之内便置他于死地。终于,愤怒战胜了恐惧,他镇定下来。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利用这最后几秒钟钻到坦克里去。在昏暗的红色衬景中,一缕缕红色的反光正射在机器人那个圆形的、过度肿大的脑袋上。格列布感到机器人的金属嘴角现出一丝嘲弄的冷笑。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听从摆布……坦克的驾驶舱已经关上了,必须打开应急备用舱口。可是它上面没有安装自动插销啊!格列布的脑海里激烈翻腾着。
螺旋杆式夹具怎么也拧不动,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地逝去。一切都来不及了……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可恶的扭杆拧开。他好像马上就会晕过去。还剩五秒钟,四秒钟,三秒钟……扭杆仍然纹丝不动。完了,来不及了……
一缕火光映出了保护场的轮廓,格列布恍然大悟,他现在处于保护圈之内,外部光流对他已经不能造成危害,他又赢得了时间。当然时间并不多,只有四十秒钟。四十秒钟之内,如果他还站在外边,开动起来的坦克一下子就会把他搅成肉酱。
他将把手往回扳,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还是纹丝不动,现在,他的生命就靠一块铁‐‐一个能够使把手加长的铁棒。他向坦克和地面之间的缝隙爬去,企图在那里找到点什么。
他竟真的找到了一个生了锈的管子,他把它套在扭杆上,用力一拧,管子慢慢弯了。格列布无比愤怒,他的肌肉在抽搐。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决定他命运的最后几秒钟即将逝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扭杆终于转动了。
他刚一钻进舱口,坦克就开动了。他是在坦克开动中把舱门拧紧的,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在这一场搏斗中,他赢了第一个回合,他可以喘一口气,擦一下淌了满脸的汗水,冷静地分析一下处境了。他半倚半卧在狭窄的应急舱口中。坦克摇晃着向前驶去,从地面的坡度判断,已经下了引桥,开过消毒室和外闸门,马上就要接触行星表面了。如果想和飞船通话,通知所发生的一切,只有设法到驾驶室里。关掉自控装置,由他自己来驾驶坦克。不过。他必须首先钻过间隔坦克上舱和下舱的两层密封隔板,乘员室和驾驶舱设在那里。打开了第二层舱后,他可以直起身子站在坦克的机器间了,他感到脸上热烘烘的。室温足有四五十度。在醒目的地方写着一行字:&ldo;不穿宇航服禁入!&rdo;应该尽快到上面去。他来到通往上面一层舱的入口,只见开闭装置显示出两行字:&ldo;开闭装置已经锁定。请和驾驶舱联系。&rdo;锁定往了!谁锁定的?他又陷入了危险境地。不穿宇航服,这样的高温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对,还有第二行字&ldo;请和驾驶舱联系&rdo;!同坦克的自动程序装置联系,发出相应指令并不难办,任何机舱中都能办到。所以,不过几秒钟就接通了。为了压住发动机的轰鸣,他把扬声器贴近嘴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说:&ldo;零一号!我要零二号的自动驾驶员。&rdo;
传声器没有响动。格列布又一次进行呼叫,同时讲出了自己的电码号。这下起了作用,没有哪一个自动装置敢于藐视人发出的直接呼叫,即使电路遭到破坏也是如此。
&ldo;零二号自动装置听您吩咐,&rdo;
&ldo;打开机械舱的隔板!&rdo;
&ldo;任务无法完成,隔板的开闭装置只能用手操纵。&rdo;
&ldo;那就让自动修理装置打开隔板。快点!&rdo;一阵响声传来,机器人的音色似乎发生了变化……
&ldo;这个任务是得体的,如果打开隔板,就会使工作舱遭受辐射。危及乘员安全。&rdo;
&ldo;这里没有乘员。我待在高温机舱里,而且没有穿宇航服。快打开隔板!&rdo;
&ldo;飞船上有乘员。高温舱里没有人。&rdo;嘶哑的机械声音重复说。
一种令人担忧的疑虑,使格列布感到浑身发冷。
&ldo;我是二号,给我接通乘员。&rdo;
传声器又一次发出沙沙响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了说话声:&ldo;乘员在听您讲话。&rdo;
&ldo;我是二号。我在同谁讲话?请回答!&rdo;
&ldo;我是零二四号,现在是飞船乘员,高温舱里没有人。&rdo;
现在他一切都清楚了。这个疯狂的机器人,不知用什么办法使自己变成了管理坦克的主人,门也很可能是这个家伙从里面搞的鬼。驾驶舱去不了,在机械舱里不穿宇航服只能待上三分钟,不可能再多了。现在,只剩下一条出路,就是到机械舱中间的过道去,如果把孔道堵住,他就不怕辐射,并且那里的温度不太高。他决定在这个闷热的小间隔里坐上几个钟头,考虑一下,在坦克完成任务返回飞船时,该怎样处理这个该死的机器人。
中心控制台的信号盘上亮起了绿色信号,雷恩特不满地把脸转向总工程师:&ldo;它们延误了十五分钟:请注意,下次不许再出现这种情况!&rdo;
彩色立体屏幕上,坦克的灰色身影同岩石合为一体。当它们开进墨色阴影时,几乎一点儿也不见了。
&ldo;把它们的探照灯打开,现在不需要伪装!&rdo;
值班工程师下达了命令,岩石断口处闪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几秒钟内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当坦克拐了个弯,进入悬崖阴影处时,总工程师才提醒值班工程师,让他看看零二号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