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郊外,公子一定看到了我的穷形尽相。我想似你这般高洁的人,必然不愿再与我相交。我也自问配不上公子的青眼。”苏好意字斟句酌地说完,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苏好意知道,在世俗眼中,付玉是自己的生父,仲氏是自己的继母,付玉的三个孩子是自己的手足。
自己对他们下手,是不孝不仁,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她已经不奢望司马兰台还像之前那样,甚至他唾弃自己也能理解。
然而随后的静默又让她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司马兰台的声音是苏好意听过最动听的男声,可如果说出的是绝绝的言语,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能扛住世人的非议,却不敢面对司马兰台的一个眼神。
“我亦见过许多丑恶,但你绝不在其中。那件事,我单觉得你是个不忘本的人,如此而已。”
司马兰台的话像一道佛光,苏好意顿时有种被赦免的欣喜,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来也奇怪,她在面对付家人的时候从没觉得委屈,更没想过要哭,可为什么司马兰台一句话,她就觉得委屈极了。
大约是兰台公子太超脱,他的怜悯格外珍贵。
苏好意忍了半天泪,总算平静了,抬起头认真地向司马兰台说道:“多谢公子体谅。”
“我没探望过谁,不是很懂探病的礼数,”司马兰台从他带的篮子里拿出一只新鲜莲蓬来:“你如今饮食宜清淡,很适合吃新鲜的莲子。”
“哇,这莲蓬好大!”苏好意见司马兰台手里拿着的那只莲蓬足有汤碗大小,十分震惊:“而且还这么新鲜。”
“是奇园的莲蓬,”司马兰台边说边亲手剥了莲子递给苏好意:“尝尝看,可好吃吗?”
苏好意连忙道了谢接过来,硕大的莲子去了莲心,放进嘴里才嚼两下就满口清甜。
苏好意摇头晃脑,眼睛眯了起来,夸赞道:“好香好香,我长这么大,头回吃这么好吃的莲子。”
而司马兰台已经又剥好了一个莲子递到她手上,苏好意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让公子给我剥莲子呢?!”
“无妨,”司马兰台把莲蓬拿的远一些,不让苏好意够到:“你生母……”
“我生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苏好意神情黯然:“我对她全然没有记忆,是姥姥从小把我养大的。她是个吉祥姥姥,给人接生,观音庙那次我就是用她的法子给海夫人接生的。后来付家人又打起我的主意,姥姥拦着不让,就被他们的家丁给打死了。我被舅爷爷带进京,交给了现在的我娘。”
苏好意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低下头平静了半天,才努力换上欢快的口气说:“姥姥特别疼我,记得小时候我生病或受伤,她总会给我做些好吃的。还说这叫安安疼,吃了安安疼,病就好的快。”
“那你就再吃个莲子,”司马兰台将剥好的莲子递给苏好意:“这个也算是安安疼吧!”
“公子你真好,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了。”苏好意满怀感激地看着司马兰台,由衷说道:“我觉得你特别像我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