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执在一只清瘦的手里,那只手又笼在房间唯一的光源‐‐一盏幽暗的落地灯中,故而她一眼便看到了。
&ldo;小钟晴&rdo;虽没有见过什么奇珍异宝,但看看那只手,再看看项链,便觉得能被这只手拿起来的,断然不会是假货‐‐有时候,女孩子凭直觉下的结论总是很准确。
那人并没有发现房间里已经进来了第二个人,只是看着刘副经理替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冷笑了一声。
这笑声带着一丝嘲讽,又带着一丝轻蔑。&ldo;小钟晴&rdo;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串钻石项链。灯下摆放着一张小小茶几,上面放着一个半闭的首饰盒,一瓶打开的红酒,两只酒杯。
项链被随意地扔回首饰盒,没有扔准,又或者是太滑,便忽忽流淌下去了。
&ldo;小钟晴&rdo;呀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来,完完整整地看清了那个人站着的背影。
她想自己要见的人一定高居权位,高居权位的人一定上了年纪,上了年纪的男人多半猥琐‐‐但没有想到这个穿着针织毛衫的背影竟然如此修长,有猿臂蜂腰之态。
那人也转过身来,微微抬高了那把清冷的声音:&ldo;谁?&rdo;
那盏落地灯仅及他的胸膛那么高,灯光所照之处,只能看到他的毛衫是竖条纹彩虹色,而他的脸仍隐没于黑暗中。
&ldo;我……&rdo;
他将手搭在落地灯的灯罩上,微微掀一掀,灯光朝她she来。
虽然灯光不强,&ldo;小钟晴&rdo;仍不自觉地举手遮了遮眼睛。
她本能地觉得这样做,会受到疼惜。那个男人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脸上,又打量她周身‐‐但这目光并不似那些同岁的少年一般充满掠夺性,而是抱着一种成熟的心态在鉴赏。
灯光转了个方向,她放下手,发觉他已经坐下。
现在她可以看清楚他的模样了‐‐一张清秀窄脸,细长双眼,眼角的笑纹密且深,虽有风霜气息,仍不失魅力。
她开始两颊发烧,一颗心怦怦直跳,觉得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夜晚。
他悠然坐于灯下,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仍在细细端详她,然后笑了一笑。
只是昨日多看了一眼,心中尚有涟漪未平,今夜就送到这里来了‐‐刘副经理已经识情知趣到了这种地步,竟令闻柏桢意外之余不忍动怒,警惕之余不忍苛责。
&ldo;小钟晴&rdo;发觉他笑时会先略低一低头,唇角只微微一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哪怕一两处跳脱,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说不出的令人心折。
&ldo;我……&rdo;
一出声,那儒雅男人便制止了她,声音温和又不失威严:&ldo;不要说话,也不要动,让我看看你。&rdo;
她无法拒绝,只能乖乖站着,一动不动。她有自信能做到钟晴的七八分相似,又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的必定是足以乱真的钟晴。
大概伫了五六分钟,脚踝开始发酸,她不由得轻轻挪动了一下。
他从沉思中惊醒,指了指茶几边的另一张沙发:&ldo;过来,坐在这里。&rdo;
&ldo;小钟晴&rdo;乖乖地走过去,款款坐下,双膝并拢,双手交叠。
摆出钟晴式的经典姿势之后,她才抬眼望向他的侧脸,不由得心里一惊‐‐他虽然年纪大,但也不至于到了鬓染白发的地步吧?
闻柏桢也在观察她柔顺乖巧的一举一动,突然感慨了一句:&ldo;你很听教。&rdo;
&ldo;小钟晴&rdo;毕竟阅历浅,只以为他在称赞,没有品出话底那份若有似无的苍凉。见他又陷入沉思,她乖巧地弯下腰,将项链从地毯上捡起来,放回首饰盒里。
&ldo;喜欢?&rdo;他问,语气怜而不慈,恰到好处。
他一开始是不要她说话的。&ldo;小钟晴&rdo;隐隐觉得,一旦开口,便会惊破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
垂着眼帘,她轻轻点了点头。
闻柏桢起身,倒上一杯红酒,踱到窗边去,留给她足够时间和空间去欣赏把玩。
可她却克制住了自己,将手自首饰盒上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