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公爵夫人则神采奕奕。如果她觉得自己是在节省钱财,那绝不会介意不舒适。她热情洋溢地观看着码头上的风景,棕榈树,东升的旭日。似乎所有人都拥出来看这条船入港,在人们兴奋的喊叫声中下船的通道开始搭建起来。
站在他们身边的一个魁梧的法国人说:“他们说,他们从未受过这种折腾!”
“我的女仆吐了一整夜。”公爵夫人说,“那姑娘是个十足的傻瓜。”
萨特思韦特先生面色苍白地微微一笑。
“要我说,这简直是浪费美食。”公爵夫人坚定地继续说道。
“她吃什么东西了吗?”萨特思韦特先生嫉妒地问。
“我刚好带了一些饼干和一块巧克力在船上,”公爵夫人说,“发现没有午餐之后,我全都给她了。下层社会的人总是对吃不上饭大惊小怪的。”
伴随着一声胜利的欢呼,下船的通道建好了。一群在音乐喜剧中扮成强盗样子的人冲到船上,用蛮力夺走了旅客的行李。
“走吧,萨特思韦特先生,”公爵夫人说,“我想洗个热水澡,喝点咖啡。”
萨特思韦特先生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能得偿所愿。他们被一个点头哈腰的经理迎进饭店,还被带去看自己的房间。公爵夫人的房间附带一个浴室,然而萨特思韦特先生发现他洗澡的地方在别人的卧室里。在早晨这个时候期望水是热的也许不切实际。后来他喝了一些清咖啡,是装在一个没有盖的壶里被人端上来的。他房间里的百叶窗和窗户大开,清晨新鲜的空气吹进房间,带着芬芳。碧海蓝天,绚烂夺目的一天。
侍者挥动着一只手,提醒大家注意这些风景。
“阿雅克肖,”他郑重地说道,“世界上最美的港口。”
说完就立即离开了。
望着外面深蓝色的海湾,映衬着远处的雪山,萨特思韦特先生几乎同意了侍者的话。他喝完咖啡,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午饭的时候,公爵夫人兴高采烈的。
“这会对你有好处的,萨特思韦特先生,”她说,“抛开你那些枯燥、古板的习惯,”她举起长柄望远镜看了看四周,“哎呀,真没想到,内奥米·卡尔顿·史密斯在这里。”
她指的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桌旁的一个姑娘,她弯腰含胸、没精打采地坐着,衣服看着就像某种棕色粗麻布做的,一头黑色短发凌乱不堪。
“一位艺术家?”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他一向擅长判断人们的身份。
“很对,”公爵夫人说,“不管怎样,她自称是艺术家。我知道她在地球上某个奇怪的地方游荡。一贫如洗,目空一切,而且像所有卡尔顿·史密斯家的人一样喜欢琢磨事儿。她母亲是我的堂姐妹。”
“那她是诺尔顿那群人中的一员?”
公爵夫人点点头。
“是她自己害了自己。”她主动说道,“是个聪明的姑娘。跟一个最不受欢迎的年轻人掺和在了一起,是切尔西那群人之一。写戏剧或诗歌之类的不健康的东西。当然了,从未发表。后来,他偷了某个人的珠宝,被抓住了。我忘了被判了几年刑。我想是五年,但你肯定记得。那是去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