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青委屈的抽下了鼻子,看看吊着眼斜楞天花板的男同学,又看看皱着眉头的教导主任,轻声说:“他非要亲我,我就拿墩布敲了他头一下。”
陈飞差点就接一句“打的好!”,这特么谁家的小兔崽子,跟学校里就敢明目张胆的占女同学便宜!
男孩脖子一梗:“姑,你别听她瞎说,我没亲她!”
——哦,原来是教导主任的侄子啊。
现在陈飞和赵平生都明白为什么屋里只有他们这一拨家长在了,原来人家的家长坐在审判长的位置上。也难怪,有教导主任撑腰,这兔崽子浑成什么德行都不意外了。
“孩子,没亲,只能说明你没有达成犯罪事实,但通过小青的描述,你是有犯罪意图的,她后续所产生的举动属于正当防卫。”赵平生语调平和的陈述完自己的观点,转向表情错愕的教导主任:“主任,我觉着这件事,小青从根本上来说没有错误,所以无需为这位男同学的伤负责,反倒是我觉着,您应该追究他的不当行为。”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长,教导主任一时没能接下话茬,反应了一会站起身,抬手指向曾小青,趾高气昂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看看,大夏天的,她穿个又薄又透的衬衫来上学,干嘛啊?还让不让男同学上课了?”
陈飞一听这话脸立马黑了,就特么腻味这套“受害者有罪论”的观点,尤其又是从一个当老师的人嘴里说出来,搓火搓的太阳穴突突直蹦。盯着那个头和自己一般高的男生看了几秒,他眼神“唰”的一沉,继而跨步上前——
啪!
结结实实一大嘴巴子照脸就招呼上去了,那动静,脆的空旷的房间里荡响回音。男孩当场就被打楞了,同时愣住的还有曾小青、教导主任和赵平生。
“老——”
“陈”字还没出口,赵平生就看陈飞横眉立目地质问教导主任——
“你说!一个巴掌拍的响不响?!”
作者有话要说:我念高中的时候就遇见个特别操蛋的教导主任,她儿子留级留到20了还没高中毕业,见天跟操场上调戏其他年级的女生,借老陈的手抽丫一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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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没什么意外的,陈飞在学校打那小兔崽子的事儿,被人家家长给告了。
接到罗明哲通知自己回局里接受督察谈话的电话,陈飞正在对货轮船员进行死者社会关系调查的询问,一脸无所谓的回了句“让他们等着吧,我忙完再回去”就给电话摁了。对于陈飞这种不拿督察当回事的态度,赵平生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前些日子因伤提报的三等功看来是瞎了。
关于张斗金的描述,船员们口径差不多——比较独断专行的那么个人,轮机室的事儿他说了算,有时候船长的命令都不听。轮机长在船上被称为“老轨”,从机工做到老轨起码需要十五个年头,而张斗金已经在海上飘了二十多年,轮机工作经验极其丰富。船在海上行驶,有丰富航海经验的船长固然很重要,但从某方面来讲,轮机长更为关键。不管是面对极端的气候还是狭窄的运河通路,要确保船只的安全行驶,船长的指挥和轮机长对机器负载的判断必须紧密结合。
船长对张斗金的评价比较客观,技术过硬,经验丰富,处变不惊,就是人比较各色,不怎么合群。不值班的时候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听戏或者看书,很少和船员们凑一起打牌聊天吹牛逼。张斗金抽烟但是不喝酒,怕喝多了误事。
听说张斗金不喝酒,陈飞感觉有点不对劲。尸检初检报告上写了,尸体内有一定的酒精含量,韩定江说不至于到醉酒的程度,大概也就是两听啤酒或者一两低度白酒的样子。不过船长说也没那么绝对,张斗金并非滴酒不沾,船靠岸卸完货停泊在深水港休整,厨房会做几顿好的改善下伙食,那个时候他偶尔会喝一点。
问及张斗金是否和谁有过节,大家都说没有。虽然张斗金这人在工作上眼里揉不得沙子,但并非是逞凶斗狠之人,轻易不和谁起冲突,就算偶有争执也是为工作。
问完手头的证人,陈飞和曹翰群去张斗金的房间查找线索。张斗金和船长一个待遇,有自己的独立舱房,七八平米大小的地方,进屋左边是床铺右边是简易桌板和置物柜,东西不多,收拾得很整洁。桌板上放着个一本语文书大小的录音机,陈飞摁下开关,吱吱哇哇放出了段戏。
“你听出这是什么戏了么?”陈飞问曹翰群。他自己属于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的主,年轻的时候还听点邓丽君的歌,戏是从来不听。曾经局里开春节联欢晚会,他被推上台去唱歌,一开口“震惊”全场,没一个字在调儿上,打那之后再没人逼他出过节目。
目前队里公认的好声音是赵平生,年初在全市警务系统联合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上唱张学友的《如果这都不算爱》,闭着眼睛听跟原唱差不多。
曹翰群着耳朵听了听:“像是河北梆子。”
张斗金祖籍河北,陈飞觉着曹翰群耳朵还挺尖。关上戏匣子,陈飞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空压机故障排除手册》翻了翻,和这一本并排码放其他的几本也都是机械操作相关的专业书籍,可见张斗金对专业技术的提升很是重视。档案资料显示张斗金是中专毕业,这个学历对于他们这些四十来岁的人来说比较普遍。六零后七零后的家庭条件普遍一般,城市里的还好一些,农村的要是孩子多,好多小学没念完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