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留活口!&rdo;殷怡晴的声音,带着少有的焦急。叶蘅闻言,顿住了自己的杀招,箭矢之锋险险悬在阿祥的眉心。阿祥早已吓怔了。毫厘之上,箭锋森寒。忽有一滴温热,坠在他的眉宇,染出恍恍血色。他陡然清醒,随之一并清晰的,是难言的恐惧‐‐这支箭,正是刺入叶蘅肩膀的那支。他竟然拔出了这支箭用作武器?!这是何等可怕的心志!‐‐至此,他已完全知晓实力的差距,尽失了抵抗之念。另一边,殷怡晴将阿瑞绑起,又取了绳索来捆阿祥。待确认这两人再无危害,叶蘅方才扔下了手中的箭矢,站起了身子。殷怡晴这才看清他的伤势,一时间又是气恼又是担心,不由嗔道:&ldo;你疯了吗?干嘛这么不要命?……得赶紧止血才行!&rdo;她说到这里,转头冲马车的方向喊了一句,&ldo;阿七,你可带着金疮药?&rdo;叶蘅随她望去,就见梅子七正站在马车前。只是此刻,他那欢愉灵黠的表情早已不见,神色之中,唯余惧怕……☆、惧怕。这个表情,叶蘅再熟悉不过。他历过许多个手染鲜血的夜晚,也曾有许多人用这样的神色看着他。他是杀手,始终都是。昔日,他一心复仇,不惜拜入玄凰教。而今,他手上沾染的,又岂止是仇家的鲜血。他早已失了正义,泯了善良。他所行所为,在那孩子的眼中,想必十分丑恶……&ldo;该死!&rdo;一声嗔骂,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殷怡晴不知为何动了气,正躁怒地来回踱步。片刻后,她想到了什么,举步走到马车旁,俯身看了看车轴。这车轴的裂口十分齐整,毫无疑问是刻意所为。她想了想,起身走到阿祥身旁,将他随身箭囊中的箭矢全部取出,又拿了一段绳索,而后钻到了马车车底。她将箭矢一圈儿捆在车轴上,勉强联起了裂口。这番应对何其机智,行动又何等敏捷。以至于梅子七和叶蘅还没弄清楚她要做什么,她已然完了工。她钻出车底,一语不发地拉起叶蘅,扶着他上了马车,又嘱咐梅子七道:&ldo;你上车,先替他止血。&rdo;她说完,又到一旁牵了匹马,将阿祥和阿瑞扔上了马背,而后把缰绳拴在了马车车尾。做完这些,她跳上马车,长鞭一扬,策马前行。却说梅子七上了马车,正要遵照殷怡晴的嘱咐替叶蘅止血,但待靠近,他却犹豫。他本以为叶蘅只是个被他师姐诳骗来帮忙的倒霉鬼,却不想叶蘅的功夫如此狠辣凶悍,招式之间全无仁慈。这样一个人,来历必不普通,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思虑了片刻,终究强笑着开了口,道:&ldo;叶大哥……我帮你看看伤口吧……&rdo;叶蘅听得出他声音里怯意,也不想为难他,淡然道了一声:&ldo;不必。&rdo;言罢,他手摁上伤口,以此止血。梅子七有些尴尬,却也松了口气。他退开了一些,抱起了膝盖,静静坐着。约莫行了三四里路,马车到了一处农院。殷怡晴也不下车,只是挥鞭重重抽在了大门上。不一会儿,一名老者颤颤地捧着灯出来,待见了殷怡晴,他略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敞开了大门。殷怡晴将马车驾入院内停妥,回身挑开车帘,刚要说话,却见叶蘅的伤势全未处理。她眉一皱,望了梅子七一眼。梅子七讪讪一笑,满脸都是无辜。殷怡晴也不说什么,转而向着叶蘅伸出了手,笑道:&ldo;我扶你。&rdo;叶蘅沉默着摇了摇头,自行下了车。殷怡晴的笑容微微一滞,眼神里满是担忧。她复又转头望向梅子七,无声地嗔他一句:&ldo;真没用&rdo;。梅子七一阵心虚,扯开话题道:&ldo;呃……师姐,那两个人怎么办?&rdo;殷怡晴闻言,道:&ldo;我自会收拾,你们先进屋吧。&rdo;她说完,唤了那老者来,为叶蘅和梅子七引路。这农院里也无他人居住,空着好几间房间。老者将叶蘅和梅子七领进了一间空屋后,便默默告退。这间房中桌椅c黄榻俱全,虽无十分装饰,倒也干净齐整。叶蘅走到桌边坐下,模样甚是疲惫。肩上的伤口虽已止住了血,但依旧疼得厉害。他一路勉强忍耐,到底耗费体力。梅子七见他这般,小心地蹭了过去,道:&ldo;是不是很疼啊?我……我的医术还没学好,身上也没带药。你忍着点,等我师姐来。&rdo;